千梧!江沉!!
千梧向门口一看,一个身影正拼命上蹿下跳,还将鸭舌帽也摘下来在空中挥。
彭彭叫他们一声后带着哭音回头冲里面喊,他们到了!到了到了!都齐了!
唔。
指挥官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我们这么差吗,竟然是最后抵达的。
千梧瞟他一眼,毕竟我后半程主动踏上了凶路。
是我拖累千梧老师了。江沉勾勾嘴角,离开毒雾脑子清醒不少,进吧。
他们踏进藏馆的一瞬,那种仿佛能灌进神经和血管里的湿涩感消失无踪,藏馆里很冷,一瞬间让人头脑清醒到极点。
一楼是无比空旷的大厅,除了雕饰富贵华丽的墙体和楼梯外什么都没有。但大厅的地上却分零散地瘫着十几个玩家,到处都弥漫着鲜血的腥味,有人少了一整条胳膊,断肢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怪物活活咬断,伤口切面发黑,已经被毒雾浸透。
一地的人,红痧均已蔓延到全身,除了彭彭和钟离冶,最轻的一个也到眼下。
他们似是仍旧神智不清,匍匐在地时不时抽搐呓语。
我到哪。江沉摘下口罩低声问。
千梧看他一眼,我们并路后,你脸颊靠近颌骨两侧有些发红,但不算成痧,打那之后似乎就没再蔓延。
嗯,你并路后到下巴尖,同样也只是发红。江沉顿了顿,或许和这一路的表现有关。看那些红痧上脸的人,好像永远找不回神智了。
他们说着,不约而同向彭彭看去。
彭彭戴着口罩,但从手到脖子都好端端地,早上什么样此刻还什么样,仿佛不是这个副本的玩家。
千梧无力道:你的吉路
彭彭走过来压低声道:路上什么都没有,我一路跟着指示牌,也就一个多小时吧就找到了,自己一个人呆了一整天,吃了半袋糕,直到傍晚才等来后面的玩家。
江沉沉默片刻,没有毒雾?
彭彭犹豫了下,毒不毒不知道,雾是没有。
千梧:有遇到鬼怪吗?或是奇怪的幻象?
都没有哦。彭彭嘀咕道:噢,但我路上太无聊,拆个没用的路牌做了把武器,给你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墙边靠着的一个榔头样的东西,千梧无言,余光里江沉开始揉鼻梁,指挥官先生眉头紧锁,闭着眼,明显不想看见这个家伙。
彭彭忧伤叹气,我听钟离冶说了你们的情况,怎么办,我这难度这么低,不会又是零蛋本吧。
先想活命吧。千梧瞥他一眼,过去看看。
钟离冶把外套铺在地上,屈樱坐在他的外套上,抵着墙,抱膝瑟缩。
她抖得很厉害,头埋着,千梧靠近了才发现她脚上有伤,像是一脚踩进碎玻璃堆,除了大的划伤外还有无数细碎的伤口,钟离冶一直没顾上招呼,正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药。
钟离冶的情况和千梧差不多,屈樱则比江沉更重一些,她嘴唇打着哆嗦,似是已经认不清面前的人。
忍一忍。钟离冶额头上布满冷汗,彭彭帮我按她一下。
好。彭彭立刻过去,解释道:屈樱也有点意识错乱,刚才上药挣扎得厉害,半天都没按住。
钟离冶手捏着镊子,抬起胳膊在袖子上蹭了蹭脑门的汗,他一回头瞟见江沉被血洇透的肩膀。
先给她处理,我没事。江沉摆了下手,馆里是否确保安全?你们上去看过了吗?
药棉触碰到伤脚,屈樱挣扎着哭了起来,彭彭死死地抱着她,艰难道:他俩没顾上,我上去过了。我已经把这个城堡都走了一遍,一楼什么都没有,二楼三楼都是画。没活人也没鬼怪,除了藏画外一片空荡荡,啥也没有,我很确定。
千梧和江沉都是一愣。
画?千梧下意识重复,什么画?
江沉皱眉,画里有诡异的东西吗?
别把这个副本想太复杂了,估计就是个单纯的跑毒本。彭彭叹气,上面都是很正常的画,我不太懂艺术啊,但看起来铅笔水彩油画都有,有的是插画,还有版画。我挨个挨幅看的,也没画什么诡异的东西,抽象的那些看不懂,但也有些日常的,我看着还觉得挺温馨治愈呢。哦,还标着价,不知道神经里货币怎么换算,要按外面算,贵的要死。
千梧和江沉同时沉默,他们相视一眼,仿佛印证了对方的猜测。
上去看看。江沉说。
第60章瘟疫村庄
在昏暗的空间,楼梯呈螺旋状向上,背后的窗却从一楼地面一直向上延伸,窗上布满珐琅纹饰,透过那些华丽的斑驳间隙,才能看到一点外面的漆黑。
千梧缓缓向上走,审视着楼梯和墙体上的雕纹,这里的图腾自有一套图形逻辑,但我在外面世界里从没见过。
嗯。江沉声音低沉,肩膀受伤的那只手垂在身体一侧,细微地打颤。
他神色依旧平静,瘟疫蔓延到脸上的人会丧失神智,等人多了就会有变数。今天让彭彭在眼皮底下,看紧一点。
两人终于走到楼梯顶端,狭小的一方平台,面前华丽而冰冷的大门占满一面墙。
进吧。江沉说。
千梧没推门,先处理一下伤口。
你给我处理?江沉微愣,下意识回头看向楼梯下面,钟
别等他了,他本来心里就有坎。千梧从福袋里翻出一个木制妆奁,从曲京出来前我拿了一些常用药。不能总靠钟离,如果有一天小队走散了,我们还要能应付这些紧急情况。
江沉似乎咽回了一句话,挨着门坐在地上。
他伸手拉开风衣,千梧才发觉其实伤口并未凝血,被血浸透的布料湿汪汪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血,只是那血的颜色趋近于乌,在外面看起来像凝住了。
江沉脱掉风衣,只剩内里的衬衫,更显得脸色惨白。漆黑的眼眸低垂,神色写满疲惫。
千梧把屈樱分来的糕饼递给他,吃一点。
江沉张嘴咬住,千梧解开他衬衫领口,顺势掀开蒙着伤口的布料。
所以你给我吃的。江沉咬一口后拿着糕,缓慢地咀嚼,是为了堵住我嘴,不让我喊疼。
千梧动作停顿,疼?
是啊。江沉又咬一口,实习医生如果不温柔点,病患会要求换主治来。
话音刚落,楼下就传来一声屈樱的惨叫,彭彭远远地吼:你能不能轻点!这是个女孩!
江沉面无表情地继续把糕饼继续送进嘴里,还是你来吧。
江沉入军营后,浑身的肌肉和骨骼感都十分凸显,锁骨随着呼吸轻轻地伏动,连带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一起。
你要把口罩戴上。江沉忽然说,咬我那东西或许就是瘟疫源头,这伤口未必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