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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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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他多尝一点甜味,少受一点苦,就会愧疚,对那些因他死去的人的愧疚。

葛武不知道第几次嫌弃自己的言辞笨拙,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重复道:公子,我们去找宋大夫,走,我们去找宋大夫看看吧,找宋大夫看看,抓点药,公子就不会难受了

好,谢琢笑容很浅,甚至因为脸色太过苍白,而显得不真切,他手撑着墙面站稳,好,去找宋大夫,吃了药,就不会难受了。

夜里,谢琢喝完今日的最后一碗药,端着烛台去了书房。

他拿出一张夹在书册中的纸,铺平,就着烛火,以笔蘸墨,将纸上罗常两个字划去。

直到新墨晾干,谢琢才重新将这张纸放回原处。

此后,手里捻着糖纸,谢琢在书房枯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蜡烛燃了大半,他才回过神来。

这时,响起了敲窗的声音。

谢琢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认定了来人的身份。

窗外的人也没有再敲,安安静静,像是在等他做决定。

最后,谢琢打开了门。

檐上,秋月正明。

枯叶零落的老树下,谢琢摆了几盏烛台,又斟了一壶茶,一人一杯。

陆骁鼻子灵,闻到了晚上熬药后残留的淡淡药味:又病了?

谢琢点头:嗯,天气冷了,身体难捱,被葛武催着去宋大夫那里抓了药。

那还不知道照顾自己?陆骁一边说着,顺手解下自己的外衫,递给谢琢。见谢琢没马上伸手,干脆起身,直接披到了谢琢肩上。

几乎是一瞬,谢琢就被暖意包裹住了,他还闻到衣衫上残留的一股皂角清香。

坐回石凳上,陆骁问:糖吃完了吗?

谢琢不敢轻易去碰披在身上的衣服,回答:吃完了,不过没有牙疼。

陆骁过了这么几天,生的气已经全消了,他故意有些玩笑地问道:一颗糖换一个答案怎么样?你可是只回答是或者不是。

在他几乎屏息的等待里,谢琢颔首应允:好。

沉默片刻,陆骁省去前因后果,只问:你是不是有说不出口的苦衷?

是。

陆骁又问:这苦衷,是不是可能影响到我,或者影响到陆家?

是。

好,我知道了。陆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觉得这茶太浓,苦味太重,转而叮嘱,那你以后别让自己过得那么苦,糖又不贵,药苦了,让自己吃点甜的,没什么不好。

他想,人都有各自的苦衷。虽然心里格外难受,也空落落的,还舍不得,但又有什么办法?

他相信,这必然是谢琢百般斟酌后做下的选择。

拂开石桌上的落叶,将茶盏放回原位,陆骁继续问:你是不是也如我一般,珍视这段情意?

是。

做下决定前,你是不是也犹豫过?

是。这一次,谢琢在不算明亮的烛火下,直直触到陆骁的视线,认真道,我曾辗转千回,动摇百遍。

陆骁喉结动了动,他听见自己问:若我真的把你忘了,你会不会难过?

会。会难过如死。

我不会忘记你的。陆骁喉间发涩,但仍笑道,即使日后我离开洛京,回了凌北,关山千里相隔,我也不会忘记你。

谢琢眼里映着烛光,也笑道:好。

陆骁想,他要的哪里是道歉或者理由?

他要的不过是,谢琢如他一般,与他相同。

第28章第二十八万里

入冬后,白昼渐短,虽然朝廷讲究冬藏,往后延了点卯时间,但谢琢踏进宫门时,天通常都还将亮未亮。

天章阁里生了炉子,热茶也时时供着,但葛武依旧不放心,手炉、棉衾、斗篷样样备齐不说,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守在天章阁门口,以防谢琢有哪里不舒服找不到人。

我这寒疾你又不是不清楚,而且,我早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公子习惯了,不代表我们就不会担心。葛武声音有些闷,这毒从胎中带出来,宋大夫研究了这么多年,药也试过数不清多少种,不知道什么才会有成效,让公子冬日好过一点。

熟练地把马车停在宫门口,葛武先跳下车放好马凳,又问:公子,天章阁里烧着炭,会不会气闷,加重咳嗽?

从马车下来,骤然迎上冷风,谢琢咳嗽了两声:陛下体恤,阁里用的是无烟的银碳,放心。

他想起去天章阁的第一天,陆骁让他坐到他旁边,说等天气渐渐冷了,阁内烧起炭火,闷得喘不过气时,窗户缝正好可以借来透透气。

现在,他每次打开窗户缝透气,都会想起当日的情景。

只不过,陆骁那张书案已经空置好几天了。

文远侯一案后,见咸宁帝没有往深里追究的意思,朝廷上下原本惶惶的人心又都安稳下来。二皇子李慎解除禁足后,沉静了许多,连带着盛浩元也恢复了从前八面玲珑的模样。

谢琢踏进天章阁,刚解下斗篷放好,盛浩元就笑着迎上来:延龄前日又告了病,身体可还好?

劳盛待诏关心,已经好多了。谢琢见他像是有话要说,便主动询问:盛待诏可是有事?

嗯,天已寒,玉津园里的浅绛绿萼梅起了花苞,正是观赏的好时候。明日恰好是休沐,我和几位友人准备在园中设宴,也算风雅。前几日延龄在病中,我不便相邀,一直到今日才开口。

谢琢没有一口应下,而是先问:不知参宴的都有哪些人?

盛浩元说得详细:翰林院以及六部的几位同僚,名字延龄都熟悉,还有几个太学的学生以及洛京略有声望、尚未入仕的文士。这种小聚我办过几次,以文会友,大家不称官职身份,年岁又相差不多,通常都不会拘束。

短暂的考虑后,谢琢欣然应允:既是如此,那延龄就却之不恭了。

第二天,谢琢带着葛武,乘马车去了城外的玉津园。

他到的不早也不晚,在座的人见他身穿月白文士服,外面披着厚厚的斗篷,唇色发白,和传闻中一样体弱畏寒,纷纷说要将避开风口的座位让给他。

众人对琢玉郎好奇已久。在此之前,谢琢惯常独来独往,气质清寒,无论是文士间的小聚还是文会,都没人敢贸然邀请他,怕遭到拒绝,失了颜面。

因此,一直到现在,他们才第一次跟谢琢坐到一处,谈论诗文。

有个圆脸的文士豪爽笑道:我等这次还是托了盛兄的情面,才如此近距离地见识了琢玉郎的风采!

谢琢神情歉意:延龄自小沉迷看书,不通世务,家里也没有长辈教导,以往或是日后有得罪之处,只能请诸位海涵了。

他这番话将态度放得很谦逊,在场的人又都知道他受咸宁帝信任,年纪轻轻,已在御前,没人想跟他交恶,于是很快都笑开来,一时气氛极为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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