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白玉堂一愣,当他看到女鬼足尖一点朝他的身旁飞去时他就明白了过来,下意识地把展昭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女鬼扑了个空,却也无妨。她只是站在展昭原来的位置,指着展昭说道,“我是他的未婚妻,比武联姻结下良缘的未婚妻。”
比武招亲?结下良缘?白玉堂瞪着怀里的展昭,黑着脸,“猫儿,你什么时候跟这女人见得面?连平地走着都会摔,你还和人比武联姻了?”
这都是哪跟哪的事啊!
展昭额头上十字路口直抽,“我是个搞学问的,我是个搞研究的,放在现在我就是个死读书的,放在以前老子就是个书生,懂吗!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上哪儿去跟人比武联姻,还有,谁准你提起我走平地会摔倒的事情的?”
听展昭这么说,白玉堂看了看展昭的身量,回忆了一下展昭的力气,再想想女鬼刚才那矫健的身手。想想也对,展昭怎么可能比武招亲赢过别人呢?
一想到这里,白玉堂就恢复了脸色。不过随即他也意识到,自己是把展昭这只猫给惹毛了,“猫儿,没,我没提,你听错了。谁说你是个死读书的,谁说你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就是力量。”
白玉堂前前后后又说了不少的好话,这才给展昭顺好毛。两个人这才看向那个自称是展昭未婚妻的女鬼。肯定是瞎扯的。
那女鬼坦然地迎上两人的视线,刚才展昭和白玉堂的表现可足足是让她看了场好戏,她又身形一晃回到了水晶棺上,双手托腮看着两人。
“你到底是谁?”白玉堂再一次问道。
“我可没骗人。”那女鬼嫣然一笑,风情无限,“昔日南侠展昭,谦谦君子,武功奇高,茉花村丁家院中与我比武结下良缘,巨阙湛卢,他取下我耳坠,我心仪展昭,和他定下婚姻,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额……英雄美人,确实是一段佳话。展昭虽然爷很想点头说是,但是怎么白玉堂的脸这么黑呢?
☆、第052章
“我是丁家三小姐,丁月华,是南侠展昭的未婚妻。”“丁月华”晃动着双腿,笑眯眯地说道。
不用说,展昭和白玉堂已经基本能够消化目前的情况了。但是了解基本情况和接受目前情况是有差距的,而且这个差距是巨大的。
管她是丁月华还是其他的什么,反正现在白玉堂脑子里只有“未婚妻未婚妻未婚妻”这三个大字进行无限的死循环,每循环一次,白玉堂的脸就黑上一分。
虽然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和现在的展昭有牵扯,而是和“展昭”有关,但是白玉堂还是会忍不住介意。
他总是会忍不住将过去和现在的他们重合在一起,当他知道在过去,“展昭”和“白玉堂”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人,他的心情无法不复杂。
“展昭”在那个时候,是有未婚妻的。白玉堂忍不住看了展昭一眼,又看了看“丁月华”,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刚开始的时候,会对她有一点敌意了。
下意识地,白玉堂站到了展昭的面前,隔开了明显不在状态里的展昭和笑吟吟的丁月华。就算她是“展昭”的未婚妻又怎样?
白玉堂这般护着展昭的动作让“丁月华”不由地想起那个时候,当二哥为自己对展昭提出结姻的想法时,紧追而来的白衣青年就是这样落在展昭身前,厉声回绝了他们。
果然,依然是这样高傲而且绝对的目光,始终坚持着不肯将身后的人让出半分。果然,人还是不会变的。
“本该是如此的。”看到白玉堂对自己抱有如此之大的敌意,而展昭更是迷茫,“丁月华”总算是好心地把话说完了。
什么?白玉堂和展昭不约而同地看向“丁月华”,好像她刚才说的是外星语一样。
于是“丁月华”大发慈悲地又重复了一遍,“展大哥当年确实与我比过武,我二哥当时也的确是与展大哥提过结亲的事情,但是却被那只白老鼠给搅和了。”
“搅和?”展昭眯着眼睛看向白玉堂,虽然不太清楚当时的情景如何,但是仔细想想,这个场面似乎也不是想象不能。
“丁月华”立刻点头,声音里带着笑意,“就是搅和了。我二哥话刚说完,那只白老鼠就闯进来了,脸色那叫个不好。如果不是展大哥拉着,说不定就要和我大哥二哥打起来了。然后他就硬拉着展大哥走了。”
“那你和他的婚约……”白玉堂想想,这好像也挺符合他的作风的。不过他更加在意的是她“未婚妻”的身份。
说起这个,“丁月华”免不了有一些惆怅。她似遗憾,似感伤地叹了口气,展昭和白玉堂立刻就发现了她周身气场的变化。
“我等了他一年。”“丁月华”遗憾地看着展昭,然后将有些怨气的目光投向了白玉堂,“后来展大哥却告诉我,不要再等他了。因为他的身边已经有只白老鼠在了。”
果然是这样。白玉堂的眉间染上了喜色。
“丁月华”的情绪却是万变的,她当初可以让锦毛鼠头疼,让展昭无奈,那么现在,她同样能够影响到他们的情绪。
“我告诉白耗子,要替我好好照顾展大哥。他应了我说好,但是他失约了。”丁月华还能记得,那是个下着大雨的夜,那个人没有守约,死在了冲霄楼。
听到“丁月华”如是说,展昭和白玉堂虽然不再受过大的冲击,仍然有所惆怅。白玉堂紧紧地握住了展昭的手。
“我追着展大哥,想要陪着他。但是他说不必,只是让我好好过,他想守着和那白耗子的承诺活下去。我让他好好活,他做到了。”
“丁月华”的声音在回忆里越发飘渺,“我也做到了,好好地过。但是直到我死前,我偶尔还是会想起,若是当初茉花村,我再坚持一点点,会不会事情就会不一样?”
正当白玉堂想要回她一句“做梦”,她就说道,“不过现在看到你们这样,我就知道,一切都是我多虑了。”
作为回答,白玉堂举起他和展昭紧紧交握的手,用行动告诉“丁月华”,这辈子,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以前有位高僧告诉我,人死后执念过深,则魂魄不散。当初我不信,后来变成了这样,我便信了。”“丁月华”张开双臂,展昭和白玉堂这才发现,她的身体是微透明的,衬着兰花的蓝色,闪烁着水晶棺的光芒,仿佛下一刻就随风而逝。
“丁月华”的目光流连在眼前两人与前世不同,却又神同的面貌上,“以前我也不信前世今生,如今看到你们,我也信了。你们应该见过展大哥和那白耗子了吧?”
她知道?展昭摇了摇头,“只见过‘展昭’,没见过‘白玉堂’。”想来是“丁月华”,他们也没有必要隐瞒。所以展昭就和白玉堂将巨阙,苗刀被盗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丁月华”。
听完他们说的,“丁月华”紧皱着眉头,过了半晌才恼怒地说,“难怪!难怪与我一起下葬的白玉也被盗走了。”
一提起那块白玉,“丁月华”猛地抬头,看向两人,“你们是不是带着那块玉?就是我让小遥拿回来的那块?”
“带着的。”展昭挺了挺肩膀,伸长胳膊就往后掏,但是怎么都够不着。白玉堂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帮展昭把那个木盒子拿出来。
展昭拿出那块白玉,递给“丁月华”。“丁月华”下意识地伸手就打算接过,但是那块玉径直地落下,却穿过了“丁月华”的掌心。
白玉堂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它,疑惑地看着“丁月华”。“丁月华”的掌心还因为刚才的冲击荡起层层的波纹,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有一些晃动。
等到“丁月华”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展昭和白玉堂都不难发现她看上去比之前更加透明。“丁月华”仍然在看着自己的手。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安的感觉让展昭喉咙发干,他总觉得几秒之后得到的答案会让他难以接受。白玉堂也看着“丁月华”,逼迫她解释清楚。
“果然,坚持不了太久了。”“丁月华”望着自己的掌心,握了握拳,长叹了一口气,“小遥不是告诉过你们我很虚弱吗?那是真的。”
边说着,“丁月华”边朝着水晶棺走去。她重新坐进了棺内,这样才让她感觉稍微轻松了一点。
展昭和白玉堂也紧跟着“丁月华”到了棺边,静静地看着她。重新坐回棺内,“丁月华”的身形似乎稍微恢复了一点,但是这点帮助却作用不大。
这种渐渐透明,渐渐消失的变化让展昭和白玉堂心生一种不好的感觉。
“白玉堂,这块玉,你就帮我拿着吧。”“丁月华”嘱咐白玉堂把这块玉拿好。见他收好了,这才开口解释。
“我的时间不多了。”“丁月华”一开口,就把展昭和白玉堂的心给打冷了,“这块玉,当初是随我一起下葬的,我躺在这水晶棺中,手中便一直握着这块玉。”
这么说起来,展昭和白玉堂回忆起刚才一瞬间见到的“丁月华”的遗体,当时她的确的双手交叠置于腹上,那手势,的确像是握着什么。
“我执念未了,魂魄不散,但是身体却一天天的损坏了,沉睡的这段时间里,我便是依附在了这块白玉的上面,一直安睡着。直到不久前,有人偷偷地闯入墓中,夺走了这块玉,我才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当那块玉被拿走,那种感觉就是魂魄被人硬扯开的感觉,痛苦,窒息,却又无能为力。
“这块玉被偷走,那你……”联想到“丁月华”附身于丁遥,展昭好像明白了什么。
“丁月华”叹了口气,“失去了凭依,我的魂魄就无法凝聚,当我醒来的时候便是散魂状态,虚弱不已,我便依附在了兰花上,慢慢地恢复。
直到两个月前,我感觉到了白玉的气息。我想要把它拿回来,但是我是无法离开这个墓室的。
所以我只能想到附身了,附身的话,血亲的凭依是最为便利的,丁家四口中丁遥跟我更加相近,而且他还小,我就借着这块玉为媒介寄居一部分的自己在他的身上。
这孩子也很可爱,也就答应了帮我。每天晚上他都会偷跑出去帮我采集月光,帮助我积蓄力量,方便之后借用他的身体,把这块玉拿回来。”
“你可把你们家折腾得够呛。”放下一开始的介怀,现在白玉堂也能够和“丁月华”开玩笑道。
“丁月华”也点头,心中有些歉意,“你们出去后,帮我和小遥道个歉吧,害他做了很多伤害家人的事情。”
“他谢谢你还来不及。”展昭安慰“丁月华”,说出心中的猜想,“你陪了他不少的时间,他虽然感觉对不起他爸爸他们,但是他很喜欢你。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晚我看到小遥和后院在发光,是你在帮小遥治疗身体吧?”
这都行?白玉堂不敢相信地看着展昭。
展昭一挑眉——那当然,否则白天还生病的孩子第二天就那么精神了?
“只是稍微帮帮忙而已,毕竟是我害得他生病的。”“丁月华”倒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也好,最后还是你们拿着这块玉来找我。能够见到你们,我也算是满足了。这块玉,你们就好好拿着吧,毕竟,这是属于你们的。”
“丁月华”想要合上白玉堂和展昭的手,但是她的手却穿过了白玉堂的手掌,那副场景看上去诡异非常。
又忘了自己现在是碰不到他们的。“丁月华”神色黯然地收回了手,把手背在了身后。
展昭焦急地问道,“为什么?不是把玉拿回来了吗,为什么你还是散魂?”
“我已经与这块玉断了联系,断掉的联系是修补不上的,再也回不去了。这块玉被带出这个墓,我也受到了重创。就算是依附在兰花上,也只是暂缓之计。”水晶棺内放着一朵兰花,“丁月华”便是依附在这朵兰花上。
“丁月华”伸手轻触着那朵兰花,眼中满是感谢,“若不是这朵兰花,恐怕我是撑不下来的。先是巨阙苗刀被盗,再是这块玉被偷,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块玉会回到你们手上,我想把这块玉的事情告诉你们。”
这块玉?先是刀剑,再是白玉,这些都和昔日的“展昭”、“白玉堂”有所联系。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安静地等“丁月华”说下去。
“这块玉,是在展大哥与白耗子合葬之后,卢大哥他们交给我保管的。你们两个有没有发现这块玉的特别之处?”越是在这紧要的关头,“丁月华”越是有心思逗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没在意,展昭拿起那块玉,对着光源处,寻找着之前的那个角度,再一次看到了之前的纹路,“你是指这块玉里面嵌着的薄玉片吗?”
“你果然发现了!”“丁月华”激动地说道,身形也因为情绪的波动有些晃动。白玉堂出声警告她,“悠着点。”
“丁月华”缩缩脖子,安分了下来,很快地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是这样的,当初是按照白老鼠的心愿,展大哥和白老鼠合葬在了开封。陷空岛是陷空五鼠的家,当初他在陷空岛上留下了一处密室。
葬了展大哥之后,卢大哥他们也离开了开封府,转而回了陷空岛。他们是打算离开陷空岛隐居的,陷空五鼠富可敌国,他们隐居之前将绝大部分的珍宝,都随着对白老鼠和展大哥的回忆留在了那个密室里。”
“这块玉是那之后卢大哥交给我保管的。玉片上留下的是密室入口的位置。”“丁月华”习惯性地伸手想要触碰那块玉,却又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不一样,遗憾地缩回了手。
“那巨阙和苗刀?”白玉堂问。
“这个密室当初是白老鼠先起意的,入口也是他设计的,后面才是卢大哥他们修缮的。我也不知道密室在什么地方,只是听卢大哥他们说,密室入口的钥匙,是苗刀和巨阙。”
这样子一切就说得通了。苗刀巨阙被盗,现在又有人潜入“丁月华”的墓穴中偷走白玉,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是在打密室里的珍宝的主意。
展昭和白玉堂陷入沉思,“丁月华”专注地看着他们思考的模样,仿佛回到了当初,她还在等“展昭”的答复,那时候“白玉堂”还没有和“展昭”纠缠在一起,但是他们的默契却已经是无人能比。当他们携手破案,共同思索的时候,就像是现在这样。
“丁月华”怀念地注视着两人,白玉堂和展昭也抬起了头,但是一抬起头,他们的脸就是一白,因为“丁月华”的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透明。
顺着他们的视线,“丁月华”也看到了自己愈发透明的身体,“快到极限了。”她的声音也变轻了,没说一句话,都要花费她极大的力气。
“你快别说了!”展昭有些惊慌,不管是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他同样都是希望“丁月华”过得好好的,因为这是他一生以来,唯一辜负的女人,他愧疚,他放心不下。
偏偏在这里,他碰不了她。
“嘘……”“丁月华”竖起食指置于唇上,“听我说完。当初展大哥和白老鼠的墓地也好,陷空岛的密室也好,都只有少数人知道。现在刀剑被盗,白玉也险些被偷,只能说是有人在觊觎陷空岛密室里的东西。但是我都不在乎。”
“珍宝也好,钱财也罢,我只求展大哥和那白耗子能安宁,他们太不容易了,你们会帮他们的,对吗?”“丁月华”的声音轻若蚊吟,眼底闪烁着请求和疲倦,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
“我们会的。”白玉堂向她保证。
“那就好……”“丁月华”的身形又晃动了一下,变得模糊不清,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能够透过她的身体看到墓室的后面了。
“帮我个忙吧。”看到展昭一脸凝重悲痛的模样,“丁月华”忽然扬起了笑容,俏皮地说道。
展昭连连点头,“你说,不管什么,都可以!”
“这朵兰花……”“丁月华”拿起了兰花,放在了展昭的手中,“在这里住久了,我也开始想念外面了。我记得在上面,栽了一大片的兰花,不知道还在不在……帮我把这朵兰花也栽在外面吧。”
展昭两手微颤,接过了兰花,“好,我帮你栽在外面。”
从“丁月华”手中接过兰花的同时,展昭看到丁月华的手开始解体,一点点微亮的粉末散在了空中。
“我得走了,时间到了。”“丁月华”遗憾地看着两人,做着最后的道别。
离别往往是无力的,他们是人,她是鬼,他们怎么都触不到这个边沿。所以展昭和白玉堂只能默默地注视着她,送她走。
“丁月华”忽然扑向了展昭和白玉堂,虚抱着两人,“见到展大哥和白老鼠,告诉他们,月华愿他们岁月静好,携手不离。”
展昭和白玉堂慢慢地举起手,想要回抱她。在手来得及碰到她的后背前,这个女人就消散在了他们的怀里,偌大的墓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一室的兰花,仿佛知道它们守护千年的人已经不在了,悲伤地摇曳着,用花香为她送行。
☆、第053章
人说,一道门之隔,那边是人间天堂之差。入墓之前,展昭与白玉堂是满心的专注和好奇,出墓之后,原先的期待褪去,只留下满身的落寞和惆怅。
“丁月华”的消失,不光是展昭,还是白玉堂,两个人所受的打击都不小。这是他们两人在失去和“展昭”的联系后,终于再次遇到的和他们有关系的人。
再次相见,再次失去,再也不见。无论是“展昭”也好,“丁月华”也好,哪怕是他们两人只闻其名的“白玉堂”,就像是划破夜空的流星,突然地闯进了他们的生命的天空,又突然地消失,让他们的世界风起云涌,天翻地覆。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一直恍恍惚惚的,两人出了墓室之后,墓室的石门就自动地合上了,阻隔了两人和那一室的兰花,阻隔了生死之地,也将短暂交融的生死两界彻底地隔断。
石门之内,就让那些兰花守着接下来千年千年的寂寞,石门之外,展昭和白玉堂仍是要往前走。
石门合上之后,这个地下墓穴中唯一的光源就被切断了。展昭和白玉堂站在石门外,两人一起将手贴上了石门,低下头,闭上了眼睛,默默地做着最后的道别。
墓道之内漆黑一片,安静得让人无法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也无所谓时间的流逝。回程的时候白玉堂也没有打开手电筒的想法,这也正好合了展昭的心思。
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并肩而行,默默地行走在墓道之中。走到了阶梯上的时候,白玉堂下意识地一停,把手伸向了展昭。
展昭了然地微笑,用力地握住了白玉堂的手。两个人沉默着往上走。
回到地面的时候,他们都是被这日光给晃了眼。明亮的视线,沾染凉意的花香,不时吹过的清风,还有草叶摩挲的声音,全都给了他们两人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这一片的真假虚幻难辨中,只有掌心中的那块玉在不断地提醒白玉堂这是在现实世界。他与展昭的手依旧牵着,他收了收手心,让同样在沉思中的展昭回过神来。
“别伤心了。”展昭迷茫的目光让白玉堂忍不住出身安慰,“毕竟,你不是也有能为她做的吗?”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看向那朵从墓室里带出来的兰花,那朵兰花躺在展昭的掌心里面,闪耀着点点的生机。
那是“丁月华”托福给他们的最后的东西,他们必须要做到呢。将白玉放回盒子里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在兰花田里环顾了一下,最终选定了一块柔软的土地。
兰花的移栽是一件很细致的工作,展昭和白玉堂都非常得认真,所以很快地也就完成了。在展昭拍实泥土的时候,白玉堂抬起头看着展昭。
展昭一旦认真起来,其他的事情都无法再去注意了。比如说现在,展昭在拍实泥土的时候额头出了点汗,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的泥印。
手背擦汗的时候,手背上的泥印子又蹭到了脸上。白玉堂哭笑不得,上次也好,这次也罢,展昭真的对手上的泥印没什么感觉,反而是一脸满足地看着自己移栽好的兰花。
逃出背包里的水壶,白玉堂倒了点水帮展昭抹掉了他脸上的泥印。
当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后,展昭和白玉堂看着眼前的那株兰花,有种说不出来的隔世感。这朵兰花,一眼看去就和周围的兰花不一样。
它比起周围的兰花,颜色更加幽深,如果眯起眼睛来看,它在阳光下仿佛是镀上了一层金色,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比起其它的兰花,它也显得更加矮小一点。在墓室里面,都是和它一样的兰花,那时也没有这样的感觉,而现在和周围的兰花一比,它显得更加瘦小。
更加美丽,却也更加稚嫩而幼小。这本来是让展昭有些担心的,生长在这些细长的兰花中,这朵兰花真的能够好好地生长吗?
就像是应答着展昭的担心,这朵兰花乘着威风在花丛中轻摇,虽然幅度不大,但是却轻巧而又灵动。
展昭忽然眨眨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问白玉堂,“玉堂,你说我是不是担心太多了?”
白玉堂也猜到了之前展昭心中所想,理所当然地点头,“你就别瞎操心了,这里是她想呆着的地方。”
听了白玉堂的回答,展昭抽抽鼻子,又将视线放回了那朵兰花的上面,而之前的担心却早已消散,仿佛之前那只是幻觉。
也是,他一个人在这里担心些什么,它自然是有着自己生长的方法,他又怎么能懂,就算是能懂,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所以一切一切的想法,到了最后所有的期待都化为了一句话,“希望她会喜欢这个地方。”
“肯定会的。”白玉堂微笑着肯定。
有个人站在自己的身边,肯定自己的回答,那是一种无声的支持。展昭久久地凝视着这株兰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白玉堂放轻的声音,“我们回去吧。”
最后凝视了一眼兰花,展昭转身和白玉堂一起离开。同时,一阵风吹过,又是一阵窸窣的声音,展昭和白玉堂仿佛听到之前的那个清朗的声音在和他们说着“谢谢”。
有了这样的声音,展昭和白玉堂返回的脚步轻快了不少,两人也更多地将目光放在了后山其他的风景上。
看着如茵的绿草,苍翠的树木,展昭真的是忍不住感慨,丁家错过了多少美好的风光,这座山上藏着这么多的美丽,却沉寂了无数年。
“玉堂,你说要是别人知道了这座后山那么美,来这里观赏的人会不会把这座后山给踏平了?”展昭抚摸着粗壮的树干,忽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顺着展昭的念头往下想了一下,一想象那时候人群熙熙攘攘叽叽喳喳的样子,白玉堂就头疼了起来,他本就是偏好安宁的人,“好东西藏着是不好,但是……”
白玉堂环视了这片安宁的后山,觉得在这里,每一处,每一个角落,在这里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那么美好。让白玉堂觉得,这个地方就应该是安静的,安静地与世隔绝,安静得不再允许任何人进来。
“还是让这座山一直安宁着吧。”就让“丁月华”在这座山里沉睡,就让这座山享受着一直以来的安宁。白玉堂是这么想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展昭不舍却又毅然地收回了手,和白玉堂抱着同样的想法。
就在展昭想着今晚总算是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的时候,白玉堂的手机铃声又不合时宜地跑过来打破了这里的安宁。
白玉堂懊恼地瞪着自己直响的手机,在这种安宁的自然环境里果然电子产品什么的就应该消失,太破坏意境了。
很可惜的是,手机并不知道白玉堂在怀疑它的存在意义,它作为一个工具,只是沟通的桥梁,不管那边有动作他都得颤一颤。
拨电话的那个人不肯放弃,原本要接电话的人再怎么厌烦自己的存在价值,手机也只能尽职尽责地响着,顺便用着电磁波思考计算着自己被主人扔飞的几率到底是多少。
白玉堂心情正差,手机已经坚持不懈地响了半分钟,丁兆兰的名字也在屏幕上亮了半分钟,但是白玉堂就是提不起接电话的劲头。
然后,这通电话在坚持了一分钟多之后被自动挂断了。白玉堂顿时觉得脑袋上的金箍帽松了不少。
展昭问:“不接电话没关系吗?会不会有什么急事要找我们?”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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