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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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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饲养手册作者:小狐狸苏蜀

第4节

楚宁撇了撇嘴,用内力出千的怎么能算数,捧着鱼跟着沈晗进了厨房。

沈晗生了火在熬汤,把手里的木扇递给楚宁,接过楚宁手里的鱼处理起来。

楚宁坐在矮凳上,炉火稳稳烧着,碗筷锅炉都是沈晗小时候用过的,而沈晗专注地弄着鱼,这场景让他心里甜丝丝的。

见沈晗杀了鱼以后放着便去热锅,楚宁放下木扇,起身默默地替他把随手放在一旁的工具洗干净擦干收好。

沈晗手里沾了血,便用下巴轻蹭了身边的楚宁,然后边洗手边道:“替我拿一下面粉,在柜子里左边第三层。”

楚宁拿了面粉递给他,正疑惑他要面粉作甚,只见他用内力迅速地和好面,用面团做了一只兔子糕点,正式当初他买给楚宁的那种。

楚宁莞尔一笑,拿了碟子装起来,那兔子糕点形状做得比当初买的还完美,仿佛上次的失败品不是出自沈晗之手。看着沈晗熟练地一个个做出来,楚宁忽然想起,今日是大年三十除夕夜,便开口道:“还有面粉么?”

“有,上回我买了不少。”沈晗低着头专注地做糕点,几缕墨发不听话地垂下,又掀起眼帘问楚宁:“你要做什么?”

楚宁笑着给他把碎发缠好,道:“今夜除夕夜呀,当然要做交子,要是能做年糕更好啦。”见沈晗一脸疑惑,便问:“往年沈家都不做吗?”

沈晗歪头道:“年节我极少在沈府。”

楚宁心中一悸,想起沈晗家中都是些什么人,便婉然一笑,眉眼弯弯:“用过晚饭给你做,正好守岁时可以吃。”

沈晗勾起嘴角,在楚宁唇上轻啄一口。

大年三十除夕夜,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天。

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

子时将近,楚宁把厨房里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饺子和年糕端到院子中,月色如水洒下,和暖的夜风吹拂。

楚宁陈几设案,把饺子年糕和水果都摆放好,虽不多,但胜在心意。他推开房门,沈晗刚沐浴完,只穿了中裤,背上凝着水珠,头发湿漉漉的,还不自知地看着进来的楚宁。

楚宁只觉得一颗心予以山风拂乱。红着脸去柜子里拿了干布巾给沈晗擦头发,沈晗自然地闭着眼,像只懒散的大猫,待到擦得半干,楚宁把布巾叠好,推推整个挨在自己身上的沈晗,道:“出去吃饺子吧,都要凉了。”

沈晗懒懒地任楚宁给他穿衣服,然后两人出了门,在院子的几案前坐下。

刚入座,天上蓦地炸开一个巨大的光团,绚烂无比。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满天烟焰烛天,烂如霞布,把漆黑冬夜映得亮如白昼。想是肃北城中百姓们在子时放的开门焰火。

“新年快乐。”楚宁笑着,给沈晗夹了个饺子。

沈晗眨了眨眼,弯唇一笑,从碟子里翻出一个饺子,夹到楚宁碗中,道:“新年快乐。”

楚宁看着沈晗咬下那饺子,没有反应,疑惑地看着沈晗,明明他在里面放了福钱啊。他不解地夹起自己碗里的饺子,一口咬下。

“啊!”楚宁捂着嘴,好一会才吐出嘴里的硬/物,亮闪闪的铜钱反射着漫天焰火。

十七章

无忧无虑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在灵雪山中度过了小半个年节。

是日正月十二,楚宁正坐在院中检查他前几日制的红丹白芍膏。冲虚老人不愧是东北逍遥门的弟子,山中所藏医书皆是世间难寻的孤本,药田中种植的药物更是独此一家。楚宁前几日按着书中所言改良了新的红丹白芍膏,正好沈晗今日可以用上。

在山中数日,许多必需品都被消耗殆尽,下山采购必不可免,只是沈晗不便带他,楚宁便想着先让他试用上新的膏药。

沈晗抱剑斜倚着门栏,看着楚宁道:“急什么,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楚宁捧着药瓶起身,沈晗配合地低下头让他擦,楚宁边仔细地把那膏药在沈晗额上那道伤疤上抹匀,边道:“既然不急,先擦药又何妨,我擦药也很快的。”

沈晗掀起眼帘看他,挑眉调侃道:“怎么,嫌弃我破相了?”

“怎么会,你那么俊……”沈晗话音刚落,楚宁便不假思索地道,说完看见沈晗英俊不羁的脸上缓缓勾出一个笑,没好气地捏了捏沈晗的脸,蹭了他一脸药膏。

沈晗收了调笑之心,从怀里拿出一只鸾铃,和那日在酒家所见一模一样,递给楚宁:“若有异常,立刻摇铃,附近暗卫都能感知到。”

楚宁接过鸾铃,小心地捧着,看着沈晗认真道:“若有危险,记得性命要紧。”

沈晗勾出一笑,揉揉他脑袋,看着楚宁捧着鸾铃和药瓶回了药庐,脸上笑容淡去,吹了口哨召来照夜白,驱马下了山。

正月十二,元宵节将近,肃北城中百姓正忙着搭建灯棚,开始做元宵赏灯的准备工作。

年节过半,街上依旧热闹不减,卖瓜子的解闷声、卖江米白酒击冰盏声和卖合菜细粉声在街上交融,悦耳美妙。路上人们献椒盘,饫蒸糕,呷粉羹,出门“迎喜”。

少侠黑衣和鸦羽般的黑发在风中清扬,手中执着银亮剑鞘,冷厉长剑半出剑鞘,寒星般的眼中带着肃杀之气。在一片喜庆的人群中,格外惹眼。

采办日用品又何须沈晗亲自下山。与楚宁度过半个年节,今日进城,自然是与人有约,解决了这一桩,沈晗也正好带着楚宁逛逛元宵灯市。

还是那家酒楼,凛冽北风之中猎猎飞舞的酒招旗上是笔锋苍劲的沈字。

楼顶雅间之中,一个圆胖的老人坐着,厚唇露笑,目带淫/光,怀中抱着一个脸色平静的青年,那肥脸一笑起来便如松弛的布巾般满起皱褶。

沈晗推门进来便看到此番场景,英挺的眉忍不住皱起。

“沈少侠可真难请啊。”圆胖老人不急不慢地喝着茶,肥手顺便在青年身上揉了一把,才让青年退下。

沈晗没有应答,只是握着剑坐下,看着圆胖老人对青年所为,眉头紧皱。青年却似乎已经麻木一般,面无表情地关了门退下。

“你约我前来,意欲何为?”沈晗声音冷淡。

“呵,无知小儿,真是莽撞无礼啊,若你师父在生尚且喊我一声神医,你屡次回绝便罢了,如今连敬称也不用了,真当我药师谷好欺负?”老神医茶杯砸在桌上,肥脸上满是不悦。

“家师耳清目明,怎会那般称呼你。”沈晗直接得刻薄。

老神医辩不过,便揭过这一页,开始道出他的目的:“不知与沈少侠一同入城的那位身在何处,身子可是好些了。”

沈晗冷道:“我夫人如何,不劳你担心。”

老神医像是听了笑话般,肥肉上的褶子都笑得颤抖,道:“夫人!呵,怎么我认识的是我几年前玩腻的小宠物呢,可惜啊,他身子不禁玩,又调皮,最后还逃了出去,不然啊,我肯定要多玩几样花……呃!”

老神医接下来的话未出口,便被沈晗一剑鞘抵上墙壁,双腿离地在空中挣扎,却逃不脱。

“你……竟……竟敢……”老神医无法呼吸,脸色涨红,双目圆瞪,双手紧紧抠着沈晗的剑鞘,却挣不开,嘴里犹自喃喃,“……不过……是个……烂……烂货……”

沈晗脸色冷绝,一身肃杀之气不加掩饰地外露,见那老神医临死之际厚唇蠕动还欲再说,便拔剑出鞘,寒光乍现,那神医登时头颅落地,被齐根而断的脖颈顿了顿,沈晗推门而出,身后那失了脑袋的脖颈才如喷泉般喷洒出血柱,喷溅在关了的木门上,一时间脑/浆血/液脏了一屋。

屋外暗卫见沈晗出来,问:“尸体如何处理?”

沈晗垂眸想了会,虽然极想挂在城头鞭尸,但思及过几日便是元宵,便让暗卫带回去给刑楼的人做材料。

见沈晗出来,方才麻木的青年走上前来,清秀的眉目尽是被虐待留下的痕迹,眼含热泪,显然是看见那老神医伏诛的情形,只见他深深地给沈晗行了一礼,道:“大侠救命之恩,药师谷毕生难报!感激不尽四字已不足形容我们的感激之情,在下陆明则,不知大侠尊姓大名,将来大侠若有伤,药师谷众弟子定义不容辞。”

沈晗听到他的名字,回头看他,毫不客气地报了自己的姓名,道:“不要误会,我动手之因不在此列。不过,最后一句我收下了。”

陆明则恭敬地应着当然,离沈晗距离不远,自然也闻到沈晗身上红丹白芍膏的气味,便问:“容在下斗胆问一句,不知沈大侠身上的红丹白芍膏是何人所制?”

沈晗疑惑地挑眉看他。

陆明则解释道:“是这样的,这红丹白芍膏乃我家祖传的方子,我曾把他授予我一师弟祛疤,他却没有用。后来,后来他不堪神医所辱,我便助他出逃,只是以后再也没找到他了……若沈大侠方便,可否告知我这制药之人可还活着?”青年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带着黯然神伤的哽咽。

沈晗淡淡道:“此药乃我夫人所制。”

陆明则听了,不甘地追问:“不知尊夫人可认识一位楚姓的少年,那人长相明艳,性子乖顺,该是让人印象深刻的。不知,他,可好?”见沈晗脸色冷然,他又解释道:“沈大侠莫误会,我,我只是很想寻回我那师弟,他本来身子不好,又,被那,哎。若能找到他,我定好好照顾。”

沈晗看着陆明则眼中的思念和渴慕,淡漠道:“哦,我见他时他好得很。”

陆明则见沈晗脸色,不便再问,眼睁睁地看着沈晗出了客栈,驱马而去。

是夜,寒雪山上暖风袭人,花香郁郁。

楚宁坐在院中背对着门用着饭,明明沈晗未归,他却仍旧摆了两副碗筷,旁边沈晗的碗中还添了不少沈晗爱吃的菜,显然是楚宁所为。

楚宁在面前那盛着桃花鱼的碟子里夹了一块鱼肉,才发现那鱼要被他吃光了,想起沈晗爱吃,他筷子停在半空中,良久,才嘟了嘟嘴,喃喃道:“再不回来,不留给你吃了。”

“哦?”身后传来沈晗的声音,楚宁一惊,回过头来,见了沈晗脸上不自觉地笑开了,沈晗就着他筷子一口把那鱼肉吃了,顺势坐在他边上看着他吃。

楚宁却放下筷子,问:“你用过晚膳了?”

沈晗摇头,又反问他:“你吃饱了?”

楚宁本想让沈晗先用晚饭,然而沈晗身上的腥气却让他心中担忧,便点头应了沈晗。

沈晗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叠食盒,楚宁打开,眼中一亮,只见里头除了上次没吃到的蜜饯果干,还有其余的诸如野鸡爪,鹿兔脯、松榛莲庆、桃杏、瓜仁、狮柑、凤桔、橙片和杨梅等物。楚宁打开下面的几个食盒,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各色零嘴,他莞尔一笑,随手拈了一个砌香樱桃吃了,对沈晗嘟囔道:“买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沈晗看着他鼓鼓的腮帮子,勾唇一笑,道:“记得每天还我一点就吃得完。”

楚宁边吃边疑惑道:“怎么还?”

沈晗低头衔住楚宁软嫩的唇,顶开少年的齿列,樱桃的甜香在嘴中荡漾,楚宁睁着眼睛轻轻地拉拉沈晗的衣袖,沈晗松了手,张嘴让楚宁看他红红的舌尖上的樱桃,笑道:“这样还。”

楚宁嘴里还有樱桃的甜味,眼含水雾,点漆般的眼中映着夜色,里头只有沈晗恣意的面容。

十八章

是夜,楚宁在床上支着胳膊听着窗外草木间小动物窸窸窣窣的声响,睡前吃的蜜饯就在床边,空气中依稀能闻到那蜜饯的果香。

不知怎地,楚宁明明精神困顿,身体的感觉却活跃得很,闭上眼无法入梦,睁开眼又感觉疲惫。楚宁转了个身,和沈晗面对面。

那人眼睫密而长,如水的月色映着,在眼下落下扇子般的阴影,与沈晗潇洒恣意的性子格格不入,却又分外和谐。楚宁有个小习惯,每当他睡不着便会数沈晗的睫毛,每次还未数完一小半,便沉沉入睡。

楚宁每数一根,便不自觉地眨一下眼,直到他眼睛都眨得泛酸,眼皮沉沉,快数完一半了,他却毫无睡意。

楚宁眨了一下眼,正要数下一根,那眼睫轻颤,沈晗掀开眼,一副清醒的模样:“数到多少了?”

“……一百七十二。”楚宁兔子眼泛着血丝,沈晗忽然睁眼都没有吓着他。

沈晗皱眉,在被窝里伸手握住楚宁的手腕,脉象看不出端倪,体温也没有异样。抽回手,沈晗把身上被子压到楚宁身下,把人裹得紧紧的,才起身到桌前兑了一杯温水,递给楚宁。

楚宁支着身子起来,却在半路动作一顿,又跌了回去。

这种痛感太熟悉了,只是太久不曾经历,楚宁几乎要忘记这感觉。他无力地倒在床上,浑身脏器像是忽然齐齐罢工,那疼痛剧烈又缓慢。来势汹汹的疼痛源自心脏,渐渐随着心跳一滴一滴,汇滴成川般汹涌又缓慢地扩散到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最后他身上无一不在叫嚣着疼痛却动弹不得。

他看着沈晗运功灌输内力,却如泥牛入海般徒劳;看着沈晗张嘴,却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音,最后疼痛达到顶点,渐渐地连视线都模糊,最后陷入一片漆黑。

“师弟他应该很快就能醒了,沈大侠不必担心。不过,这几味药,不知沈大侠可能买来?”

楚宁也不知道他躺了多久,只觉得疼痛临界,意识如一瞬间被切断,一切都感知不到,也无法思考。直到方才渐渐地能听到些模模糊糊的声音,却只觉得自己在做梦,陆师兄怎么会在这?

几番挣扎,终于把沉沉的眼皮掀开,只见房间还是灵雪山的卧室,青衣的清瘦青年正坐在桌边,正是陆明则。楚宁只觉得自己还在昏沉之中,又闭上眼,再睁开。

那厢陆明则一直都时刻关注着楚宁,自然也看到他醒来,便倒了一杯水,来到床边道:“师弟昏迷两夜,又滴水未进,先喝水,莫急着说话。”

楚宁迷糊地把凑到唇边的水湿了湿唇,又浅啜两口,那水颇凉,他待喉咙不再感觉如同火烧,便不再喝了,看着陆明则放杯子,便问:“师兄怎地来了?……神医他?”

陆明则一笑,道:“这得多谢沈大侠,三日前他手刃那老鬼,如今药师谷弟子们得了自由,推我做了谷主,还说要来谢过沈大侠。”

楚宁闻言一怔,他脑中迷糊,神志昏昏,想了一会才消化了陆明则所言,心中咯噔一声,沈晗知道他以前在药师谷的事了?

陆明则见楚宁一副失魂落魄之相,问:“怎么,师弟你不高兴吗?”

楚宁见了陆明则疑惑的表情,才反应过来,没血色的唇弯出一笑,道:“高兴,大家得了自由,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明则笑了,道:“师弟还是那般迷糊。”说罢,脸色正了正,又问,“对了,我以前只觉得你身子弱,方才检查才发现你身上竟然还带着司凤蛊。这,可是与那魔教有关?”

楚宁脸色如常,从前他为了不泄露自己在魔教的身份,连脉都不愿让师兄把,如今陆明则既已知道,神医也已死,说也无妨,便道:“从前我在魔教不过他人练功之用,他人需要我活,便只得用他的血饲这司凤蛊。”

陆明则听了眼中露出惊色,道:“这司凤蛊虽说是养生蛊,但一旦开始使用,便一生不得摆脱,若没那施蛊人每月以血养之,身子便只会每况愈下。何况师弟你这蛊怕是潜伏已久,当年在药师谷也不见那人来寻你,如此以往,只怕……”

楚宁垂眸,道:“这蛊是从娘胎带来的,那施蛊人两代皆已不在,的确是无解。”

陆明则遗憾道:“若是能找到那施蛊人的后裔,或许那东北逍遥门能帮忙祛除这蛊。”

楚宁抬眸看他,疑惑他怎么提到逍遥门,陆明则一笑:“你师兄武功不济,却不是傻的。沈大侠乃冲虚老人之徒,又是血亲,想得逍遥门相助哪是什么难事?等师兄替你求求沈大侠,定能救你。”

楚宁叹了口气,他还不知道如何告诉沈晗,况且还有神医一事,只觉心中凌乱,也没有注意陆明则话语中的不妥。

陆明则看着楚宁,只觉得他虽然在病中,却相貌明艳,眼带清澈,两种气质矛盾又和谐地结合一体,世间难寻,心想若是此番能带师弟回到谷中便好了,于是问道:“你在这山中可是服伺沈大侠和他夫人?不若与师兄一道回谷?”

楚宁一脸疑惑地看着陆明则。

陆明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说来那沈夫人也是深居简出,我来这山中一日有余,竟然都未见她出现,也不知她所居何处?”

楚宁愣愣地看着陆明则一脸欣然的神情,半晌才咳了一声,道:“……师兄,我便是。”

陆明则脸色一僵,脸色先是疑惑再到愕然,最后一脸怅然,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样,张嘴发了几个音节,却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楚宁正欲出言询问,只听房门被推开,沈晗提着药迈步进来,楚宁看着沈晗鬓边发上的雪已经被山中暖风融化,也不知沈晗已经回来多久了,楚宁心中太多话要问,最后却只化为沉默。

只听沈晗把药交给陆明则,道:“劳烦陆谷主了,药我来煎便是。山中不便,便不耽搁你了,外头暗卫会护送你下山。”

陆明则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起身向沈晗弯腰道别,在沈晗的目送下提着药箱要出门。却见他走到门前,忽然又回过头看着床上的楚宁,只是一瞬,又移开目光,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楠木盒子,递给沈晗道:“此乃老神医留下的麒麟玉,他长生不死、百病不生便是它的功劳,我无意占有,又怕落入邪魔歪道手中,如今交给沈大侠,正好给师……尊夫人使用。”

楚宁惊讶地看着陆明则,撑起身子想要开口拒绝,沈晗却毫不客气地接过,道:“恭敬不如从命,谢谢陆谷主了。”

陆明则依旧弯着身子,半晌才直起身,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拱手道:“还望沈大侠照顾好我师弟。若是可能,带他到逍遥门解了那司凤蛊,才是于他最好的。”说罢也不看沈晗反应,行了一礼便出门随着暗卫走了。

楚宁看着陆明则青色身影渐渐远去,一时也不知作何感想。麒麟玉是神医、乃至整个药师谷的宝贝,让人精神百倍、鹤发童颜,更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传说,师兄就这么给了自己?他过去只觉得师兄对他极好,却从未对陆明则有过师兄弟以外的感情,更是无意伤他。

沈晗放下药,坐在床边,一脸你只在乎我的模样,把楚宁抱过去,和楚宁面对面,让少年清澈的眼中只有他的倒影。

楚宁看着眼前英俊桀骜的脸,那些问题一个都问不出来,由着沈晗紧紧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像只大猫般轻蹭。

楚宁轻轻叹了口气,伸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沈晗鸦羽般的墨发,强将心中激荡的情绪压下。

楚宁也不知道他怎么睡着的,再次醒来窗外已是夜色如漆。

屋内燃着蜡烛,时不时烧出噼啪一声。桌上还放着空了的两个碗,看那残渣,本是一个装药,一个装粥的。楚宁腹中不饿,嘴里还留着淡淡药味,看了那两个碗便知道是自己吃过了,怎么吃得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楚宁倒了水,喝了小半杯才冲走嘴里的药味。放好了水杯,他抱膝坐在床上,身子疲懒,四肢软绵绵地不听支配,走动一番他居然又觉得累了。

拉过被子侧躺着,楚宁看着墙壁,想到沈晗知道了自己在药师谷的事,虽然不愿意那么想沈晗,也相信沈晗不是这样的人,却依旧忍不住将沈晗只是亲他却不进一步的事和这件事联系起来。他努力地学着不去看轻自己,但是心里长了这么久的疙瘩岂是说抚平就抚平的,况且疙瘩抚平了,还是有个疤痕留下吧。

说到底,他只是太在乎沈晗了。

他专注地想着,丝毫没感觉到身后悄悄爬上一个人,直到沈晗撑在他身侧,呼吸洒在他耳朵上,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不等我又睡了啊。”

楚宁转过身,眼中清明,咬唇纠结地看着他。

沈晗伸手分开他的唇,不许他咬,又捏了捏他的脸,才把人圈在怀里。

楚宁看着沈晗沉静的眼眸,怀抱的温度让人安心。他看着沈晗眼里自己小小的倒影,忽然仰头,闭着眼轻轻地吻了一下沈晗的眼尾,然后一路向/下,最后停在沈晗唇上,笨拙地轻轻摩挲,紧闭的羽睫不安地时不时颤抖一下。

沈晗只是微微一僵,垂眸看着楚宁不安的表情,反客为主,舌尖缠/绵地描摹着少年美好的唇,然后撬开楚宁的牙关,勾少年和他一起起舞,滑腻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清晰无比,偶尔还听到灯花爆出几声噼啪声。

半晌,沈晗才放开楚宁,胸膛微微起伏,湿热的呼吸与楚宁的彼此交/融,怀中少年眼眶被亲得泛红,带着湿漉漉的水光,迷茫地看着他,呼吸了几下,又伸手拽沈晗中衣的衣带。

沈晗墨眸微沉,按着楚宁的手,声音略有些喑哑:“不想睡了?”

楚宁想起白日里陆明则的话,委屈地道:“……为什么不要?你是不是嫌……”

楚宁还没说完,沈晗狠狠地咬了他还泛着水光的唇一下,没有出血,只是微微肿起。

墨眸深沉地盯了楚宁半晌,沈晗忽然在被子中拉过他的手压在自己身上,淡淡道:“你受得了吗。”

楚宁被掌下触/感一烫,手缩了缩,脸色涨红,那物还未兴/起,却已是块/头不小。

沈晗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把怀里的人紧了紧,在楚宁耳边轻缓又清晰地道:“我沈晗喜欢的人是最好的。”

脸埋在沈晗宽厚坚实的胸膛,沈晗的话带着回音清楚地落入楚宁耳中,仿佛打开了他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他不愿面对的一幕幕重现眼前,然后像是被掀过的书页,再不是楚宁现在和将来的挂碍。

楚宁浑身发颤,泪水静静地落下,心中却在渐渐地释怀。沈晗没再说话,只是抱着他一下一下地顺毛,直到少年哭累了渐渐睡去。

夜凉如水,心暖如阳。

十九章

正月十五元宵节,夜幕降临,肃北城内华灯初上,只见每家门首悬灯二架,十家则一彩棚。其灯上自彩珠,下至纸画,鱼龙果树,无所不有,家家灯火,光照如同白昼。

灯市沿着蜿蜒河流漫布于城中,卖灯的商贩、买灯的顾客,观灯的游客,车马喧阗,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楚宁便在这密集热闹的人潮之中拉着沈晗走着,娇小的少年走在前头,一路赏灯,一会看绘画故事,一会又上前品诗文书法,时不时赞叹哪家门前的彩灯赞造型精巧。沈晗一路牵着他走在后侧,拧着眉,脸色似乎烦躁却十分耐心地隔开楚宁身边拥挤的游人。

一年难得的元宵,本来连主街都人不多的肃北城中人潮拥挤,街上的人连往回走都难,只能顺着人/流一路在主街行走赏灯,猜谜看杂耍。

身边一个穿白绫衫的妇女扶着一位长者经过,嘴里道:“您再坚持坚持,这元宵节游百病要游完正街,来年才会祛病消灾、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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