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墨菲前方桌子上一个手提袋微微颤动起来，幅度并不大，很容易被当成飞机穿过高空气流带来的影响。
墨菲仍然头也不抬地欣赏手机屏幕上的多瑙河风光，娜塔莎的目光则落在白色手提袋的出口位置，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提袋边缘。
袋子有些上年头了，边缘略微开线，显得毛毛糙糙，一条白色的塑料丝线垂在外头，时不时虾须似的晃动两下。
忽然间，一只米饭粒那么大的手从袋子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塑料线头向内拉扯！
手提袋里的动静增大到会让旁人觉得异常的程度。不过商务舱里大家座位离得比较远、靠背也很高，墨菲靠着最右侧的窗户，左边是黑寡妇，所以暂且无人注意到这一幕。
娜塔莎看到塑料手提袋口的边缘越来越塌，整个袋子都开始摇摇欲坠。
在它快要彻底翻下桌子的时候，墨菲伸手扶了一把，扭头看看神情专注的同伴笑了一笑，干脆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大约有成年□□头那么大的三头身乐高小丑和乐高蝙蝠侠叽里咕噜地滚成一团，等墨菲将袋子收好给他们腾出空间，乐高小丑从桌子上爬起来对蝙蝠侠摆摆手，无声地用口型说：溜了。
他将桌子当成跑道，百米冲刺想要跃起来抓住墨菲的领带，结果半路被放水杯的凹槽绊了一跤，啪叽一下脸朝下摔的结结实实。
乐高蝙蝠侠颇为得意地插了会腰，走过去将乐高小丑拎起来拖行在自己身边。
然后他从腰带里掏出迷你勾爪，三两下就跳上墨菲的手机上，艰难地在二十六字母键盘上打字：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
一个小时之后落地。墨菲说，等会是不是还有飞机餐？
娜塔莎：没错。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个长得像个Q版手办其实会动的乐高人仔了，所以这会表情还绷得住。
早上墨菲按计划本该和她在纽约机场汇合，结果娜塔莎收到墨菲短信：请问能不能多带两个不占地方的家属。
黑寡妇：？
为什么这句话里每个单词她都认识，连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墨菲很快多加一句解释：你知道乐高小丑这两天在现实宇宙，他很想跟着我们一起来。
娜塔莎打字的手还没放在屏幕上，已经立刻动用全部情商想好怎么委婉拒绝了。
她还没来得及输入，紧接着又是一条新消息：总统觉得不太放心，于是乐高蝙蝠侠愿意自告奋勇来看着小丑。
后面附带一张照片，是三头身乐高蝙蝠侠和乐高小丑一人举着一把蛋糕专用的塑料叉子，立在餐盘两端对峙的场景，他们中间摆着个山一样大的早餐包。
道理我都懂，早餐包为什么这么大？
反正不是因为近大远小。
墨菲短信：我觉得我很难处理，你应该能理解。
娜塔莎：
好怪。但确实不好处理。
之后过安检等着上飞机的几十分钟里，黑寡妇的心情都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叶莲娜不停用加密频道发短信轰炸她的手机：我也想看！！让我看看！咋就一张照片！
看什么看。
娜塔莎回复自己妹妹：这是秘密任务，非必要情况下不要和我联系。
所以执行秘密任务的过程，就是看乐高公司二老板翘着腿制定旅游计划，乐高蝙蝠侠和乐高小丑在他前方桌子上跑来跑去。
墨菲的镇定传染给了娜塔莎。
她戴上耳机，在前面飞机自带的影视播放系统里翻到乐高大电影，打算从头看一遍。
中间送餐的机组人员来过一次，把盒饭递过来时空姐还注意到墨菲桌子上两个打架打到一半僵住不动、假装自己是无生命物体的乐高人仔：墨菲先生，您公司的产品真的很可爱，但是一会飞机降落时请注意收好小桌板以及身边的尖锐物体，以免发生意外。
墨菲抬头，把蝙蝠镖从乐高蝙蝠侠手里抠下来，又把乐高小丑西装口袋里能喷酸水的花给它塞回去，对空姐说：不好意思，我会注意的。
感谢您的合作。
空姐走了。
娜塔莎戴着耳机目不斜视表情毫无变化，身体力行地说明什么叫我们受过专业训练，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
墨菲把手里那个超级小的蝙蝠镖放回去，低声说：抱歉，这是特殊情况。乐高蝙蝠侠收好蝙蝠镖，拍拍他的手指表示不介意。
娜塔莎因为听到他的道歉声而回过头来。墨菲耸了下肩膀，表情自然又平静。
这与黑寡妇心中对他身份和性格的估测有些不符，毕竟世上绝大多数身居高位者都不擅长在人前承认自己的失当。
更何况神盾局的特工针对莫尔珀斯墨菲在几次大事件中的表现进行过侧写，认为这是一个掌控欲强、有一定完美主义倾向、对自己的能力极其自信乃至于可以说是有点傲慢的人。
反倒是乐高城总统几次出现在人前，不涉及到乐高城利益时都显得相对来说比较好相处。
这样说得好像他们两个没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是人类是多面的，并不能简单由一两个标签所决定。
更重要的是墨菲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擅于伪装。如果他愿意，他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更加完美。
娜塔莎思索间，乐高小丑蹭到乐高蝙蝠侠旁边，撺掇他跳上去打开播放器找两个电影看。
墨菲又低下头，翻开一本杂志打发时间，动作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哪怕在前两日突发意外的会议厅中也没有消失掉的从容不迫。
娜塔莎给出评价：不管其他方面是否是墨菲故意让他们看到的，只有这份沉重的偶像包袱一定是真实的。
不过这点上她和墨菲有点像，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予以指责。
没有偶像包袱很能放得开、于是去了经济舱吃泡面的俄罗斯姑娘叶莲娜：指指点点。
抵达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之后，趁着转机的空余时间，娜塔莎和叶莲娜要去某个安全屋里联络一位故人，去询问红房子的具体方位。
墨菲猜测这位故人很可能是当初收养娜塔莎组建间谍家庭的父母中的某一位，觉得这种场合不太适合外人参与，便提出自己带着乐高人仔们去多瑙河上走走的建议。
娜塔莎同意了，不过临走前她问：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早就想去旅游了？
墨菲否认：没有的事。
娜塔莎笑起来，叶莲娜冲着他们翻了个白眼，对墨菲比了个手势：有时间就帮我们带一份国家歌剧院的纪念硬币，或者去英雄广场拍张照片。
什么？黑寡妇从机场酒店房间的窗户里跳出去，我可不想要。
别听她的，她肯定想要，谢谢你墨菲！叶莲娜跟在她身后离开了。
异国他乡没人会注意街头出现的乐高公司总裁，墨菲把西装外套换成口袋更大的长款羊毛风衣，将乐高蝙蝠侠和乐高小丑分别揣在左右两边：行行好，你们两个已经让现实宇宙人看了一路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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