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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的天蒙蒙亮。
“安全第一，明白吗。”简修远站在最前面，他看着大门说。
王景行戴上兜帽同队员站在一起，他看了一眼基地，助理会顶替他的身份在实验室活动。
“出发。”简修远说。
“是。”其余人答道。
守在门口的警卫在简修远一行人经过时，用很小的音量的说了一句“一路平安”。
王景行和队员坐上第二辆车，行驶到一段距离，王景行下了车坐上有简修远的第一辆，司机也替换王景行进入陈薇薇和李婵子所在的车辆。
“自此，分头行动。”
简修远看着自己的队员，说道：“完成任务，注意安全。”
陈薇薇咧着嘴笑，挥了挥手，单手拎着司机送进驾驶位。
李婵子朝简修远行了礼，含蓄地点点头，快速登上车。
“行吧。”王景行深深呼出一口气，他转头拉开副驾驶的门。
没过一会，简修远坐上驾驶室。
“为了未来。”王景行靠着椅背偏头说道。
简修远把王景行的面罩拉上去，指根抚过他的脸。
然后，简修远直视王景行，说道：“为了未来。”
窗外很安静，王景行看到一些实验生物，他瞧了瞧，记下了坐标，当务之急是前往d区的植物生长区。
简修远没和王景行讨论工作上的事，王景行先打破沉默，从上次基地感染事件来看，丧尸病毒内部建构发生了变化，这是无法阻挡的事情。
“所以，其实也不能全怪在检验科身上。”简修远说。
“嗯，也可以这么说。”王景行承认道，“丧尸病毒变化的速度比疫苗的研发速度快很多。”
“检验科基本清洗干净了，旁支也会被问罪。”简修远用平淡的语气说。
王景行用稀疏平常的语气回答：“是啊，基地这样都是我的人了。”
简修远没接话，良久，他用有点起伏的语气问道：“你给我说，是因为我也是你的人吗？”
王景行躺在靠椅上，都快眯着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瞧着逐渐逼近的目的地，眼皮跳了跳，他半坐直身体，疑惑不解道：“啊？难道不是因为我们都是李柏溪总司令的人吗？”
“那我就是你的人了？”简修远又问。
顶着简修远雀跃的目光，王景行哽住了，他硬着头皮附和：“嗯，你要这么置换说的也没错。”
王景行看着简修远还没有扬起来的嘴角转眼间垮下去，简修远摇下窗，风里传来泥土的味道。
出外出任务时，简修远会把头发编好绑在一边，王景行等简修远坐回来，帮他把辫子上面的草叶揪掉。
“计划有变，提前下车。”
王景行把草叶在车外扔掉，在此地下车，他走进路边的灌木丛里蹲下，简修远再次开车，扬起一阵灰尘后果断离开。
等简修远开远，王景行呼出手腕的感应器，长达八十厘米的钢针从他的护腕里喷出，王景行在扫描器里视察一番，高帮靴悄无声息踩上草叶，确认安全后，动身启程，他快速跑起来，钢针划过树干，烙下印记。
指示灯越来越靠近，王景行改变路线，过了十来分钟，王景行和简修远互相确认地标，当王景行屏息探出头时，简修远正自然闲适地立在主驾驶室外。王景行准备下坡走过去，下一刻，看起来无所事事的简修远朝他的方位瞥过头，简修远没有昂头，只是眼珠子向上仰视，大量的眼白显露在眼眶，简修远的脸不知为何看起来很小，眼睛大的出奇，如寒星夜月，瞪直了，冷极了。
雪白柔顺的毛发就像是雄狮的鬃毛，掩盖在白净的睫毛下是半只鲜红的眸子，简修远一脸冷漠，他变得好大，周围变得好小，人不自觉向他吸引过去。
他只是站在那里，却彷佛连太阳都站在了他那边。
“”
“快下来。”简修远眨了眨眼睛柔柔地招呼道。
“哈——”王景行当下才发觉自己噤声紧绷在原地，他虽然比不上特遣队，隐蔽手段也是正儿八经学成的，他甚至无法得知自己什么时候被硬控了好几分钟。
“嗯，好，我下来了。”王景行从遮掩物后出来，麻利地下坡。
答案只有一个，王景行暗自想：简修远的审视逼出了他的生物恐惧本能。
“怎么了。”王景行走到简修远跟前询问，简修远伸出手扶住他。
“这里有陷阱，专门应对大型生物的。”
“哪？我看看，幸好你发现了。“
王景行和简修远对视，他们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涵义。
“末世里可不仅仅有生物。”王景行狡黠地笑道。
简修远不可置否，他牵住王景行的手，注视某一处，说道：“快到了。”
他转过来对王景行说：“要我倒计时吗？”
王景行扬了扬眉毛。
简修远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
', '>')('说：“二十秒倒计时。”
“十九。”
“十八。”
彷佛死刑立下，语气里的凉意激的王景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人还是丧尸。”
“是人。”
闻言，王景行起了兴致：“我觉得两者都有。”
倒计时被打断，路边的草堆已然能见一些身影。
简修远也拔出枪，王景行后退
“啊！”刺激的尖叫短促又大声。
“中奖了。”王景行低声道，他布置的绊路线率先拿下一杀。
事已至此，对方好像还不愿放弃，直接冲出来，简修远也懒得温柔，几步跃达至身后一记背摔砸倒在地，紧接着落进他们的人群里，三下五除二卸掉他们的武器，挑了个最弱的一脚踹飞到王景行的跟前。
“哟，末世强盗啊。”王景行当着那人的面给手枪上了膛，虚虚绕了几圈，“啪”地一下盖在他的眉心。
那人眼冒金星未等消停，抬头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比着他的眉心，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简修远像拎着死鱼一样拎着那些人，利索地叠在一起，没等埋尸，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突然爬过来嚷嚷：“别，别动手，我认得你们的制服，你们是特遣队的！”
“嗯？都认得还打劫，死了算了。”王景行打断。
“不不不，不是打劫！”那人在地上翻个面，急忙对王景行解释。
“哪不是啊，怎么这么多话啊？我还能会错意不成，杀了。”王景行指了指简修远。
“不不不，先听我说，我我我是我叫李亮，这次是看到陷阱”
“哦李凉？取什么名不好偏要凉凉，杀了。”
“我们是自发的民兵组织，前面是”
“占山为王，其心可诛，杀了。”
“不是怎么还要杀啊！你！你！你这人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啊！”李亮嗫嚅几下嘴唇，急火攻心，气没喘上来，昏倒了。
简修远把手上的人放开，走到王景行面前，踢了踢被枪指着的那位，问：“这个也杀吗？”
“嗯。”王景行清了清嗓子，弯下腰。“你？妈呀啊！”
面下突然爆发一整串流利大声的自我介绍，声音之洪亮就像是摔炮扔到了地上。
“我叫张青山！来自！前方！民兵组织！我们这次来是看到监控有动物落网！并非要打劫！我们也是人类！我我我”
听完张青山尴尬的报名咆哮后，王景行和简修远也报出家门。
“我叫陈薇薇，他是李婵子。”
“啊？你们就是特遣队里的女fork吗？”
“哈？你可真失礼，看看我这张脸，就算我男人了点，胸平了点。”王景行一把扯过简修远，“你看看我姐妹的漂亮脸蛋，啧啧这眼睛这秀发，还有咳咳！你往他胸瞟是吧，眼睛给你挖了！”
“啊是吗？你们女的怎么这么厉害，哪像女的。”张青山小声嘀嘀咕咕。
王景行直接挑着张青山的下巴一翻，张青山跟甩抹布一样当空轮了一圈，“啪唧”一下落地。
王景行不忘骂道：“贱男人！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来唧唧歪歪？真是活腻了！看老娘不把你打得你爹都认不出来。”
张青山想逃跑，可他对上白头发的那位的眼睛，只能乖乖呆在原地被“陈薇薇”骂。
王景行耀武扬威够了，神清气爽地跟在灰头土脸的一行人背后走去了山里的组织。
一进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笑着招呼：“孩子们，回家了，哟这是捡其他孩子回来了？”
王景行暗自戳戳简修远：“欸，有把握吗？”
简修远轻轻睥睨，窒息的缠绕感昙花一现。
“哎哟，是我多嘴了。”王景行摆摆手，大方走过去牵住老奶奶的手，打招呼，“哟奶奶，还活着呢！在末世这么大岁数没死挺幸运啊！”
那种忘记呼吸的压迫感，王景行不愿再去回想，哪怕站在背风坡，哪怕去俯视，简修远永远都是捕食者。
看戏的，回家的，迎宾的，此时此刻都愣在原地。
王景行像是全然不知投射在他身上的眼刀子，自顾亲昵地捧住老奶奶的手：“奶奶，吃的怎么样啊？有没有出现不良症状啊？”
“喂！你有没有礼貌啊！还不快把奶奶放开！”
“哎哟！你吵什么吵～你觉得奶奶是聋子吗？”王景行偏头把耳朵在肩膀蹭蹭，好像嚷得他耳朵疼。
奶奶只是笑笑，抽出一只手轻轻拍拍握在一起的拳头，慈爱地说：“这小孩牙尖嘴利的。”
在旁观的一人忍不住了，上前作势要打掉王景行的手，谁料王景行突然后退一步，不偏不倚正踩到他脚趾上，剧痛袭来，他当即嚎得撼天动地。
群众又被他吸引注意，王景行趁机脱身小跑到简修远身边。
“怎么反应这么大。”简修远也不看其他人，盯着王景行逆行过来淡淡地问。
王景
', '>')('行打望了一圈，抬手挡住他的下巴，小声地对简修远说：“看他人字拖上的碘伏了吗？”
王景行的呼吸喷在他的耳朵上，简修远耳朵痒痒的，听话的轻嗯道。
“我踩他甲沟炎上面了。”
简修远：“”
王景行继续说：“我们穿的是硬跟的军靴。”
简修远把头慢慢转过来，王景行乐呵呵地呲呲牙，他听着男人的惨叫，一向健康如他不知为何，把脚趾在鞋里抠紧了那么一瞬。
李亮好不容易把队友全背进来，瞧着散沙一样的场面，差点又气晕过去，张青山眼观鼻，鼻观心，主动走到奶奶面前说明一番。
等张青山汇报完，回头找寻那两人的身影，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一同不见的还有那位腱子肉大叔。
这个民间组织的前身是一座脱贫致富的食品工厂里，工厂规模中等，主要做野菜和菌类的加工生意，因为靠近原材料的原因工厂离村庄并不近，也是由于依山傍水的地理位置，看起来并没有被丧尸过于侵蚀。
王景行和简修远跟着那位一身腱子肉的中年男士走了有一会，王景行刚准备开口询问，腱子肉侧过身，眼前巨大的钢铁造物显露出来。
目测是6x6，并不崭新，铁网两端焊接处也算不上优秀，可见深浅不一的污渍，网格子油光锃亮的，因为在厂房里，光源悬的较高且昏黄，看起来地面潮湿得紧。
简修远轻轻勾了勾王景行得后颈，似乎不当这一回事。
腱子肉开口自我介绍道：“我叫张卫士，在这里担当警卫的工作，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张青山说过了。”
“是吗？如果听了就该明白我们为什么出现在这了。”
张卫士通情达理地点点头，道：“你们走进他们的路障了。”
“那是唯一的大路，于情于理都不该挡了其他生还者的路。”王景行瞧着张卫士脱下了他的衣服，露出拳头大的胸肌，吞了吞口水，他接着说：“更何况他们是想来抢劫的。”
张卫士当即做起来热身运动，一边压腿一边回答：“我们并不想做到这种地步。”
在厂房闲着无聊的人看见了张卫士瞬间一窝蜂的涌了上来，张卫士像是被簇拥的花朵，其他人像是蜜蜂一样叽叽喳喳响起打招呼和喊名的声音。
人一多一闹，空气就热起来，味道紧跟着传过来。
那股王景行闭着眼睛也能脱口指出的味道，然而周围人熟视无睹在此地谈天说地起来。
“腐烂的人肉。”
“这里发生了死亡。”
“还不仅一两件。”
思即，王景行和简修远都把眼睛望向了中间的钢铁笼。
没等他们交流，张卫士开口道：“你们挑一个进来，赢了就允许你们待一晚，输了就滚回去。”
这句话就像是扔进平静湖面的砖头，七嘴八舌的起哄声荡出来：
“滚回去！滚回去！”
“这里不欢迎你们！”
“哦呜——胆小鬼们！只知道躲在人民后面的官爷去死吧！”
“杀人犯”
“就是那个人，那个人要挟的张青山！那个短头发的！”
“去死吧！滚！滚！还和他们费什么话！我们一起上！”
他们一句接一句的说着什么，咒骂着什么，激动非常，情绪高昂，宛若坚不可摧的集体一致对外，他们指着中间的两人，唾沫横飞，彷佛他俩是吃人的丧尸，又恐惧又愤怒，张卫士没有阻拦，直到简修远挎着王景行躲过要攀上衣角的手导致那人摔地上，言辞争执快要转换成群体斗殴时——
张卫士才迟迟发声：“奶奶心善，愿意留他们一晚，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我们不认同残害同类的人留在工厂。”
“大伙说对不对啊！”
掷地有声的响应再次袭来，王景行和简修远就像是被潮水裹挟的帆船，被人浪推来推去。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背信弃义的人不配在工厂！”
“恶心的官方算什么？我们有大家啊！”
“大家说对不对！”
群众愤恨激昂，张卫士一呼百应，处于焦点的两人神色自若，对着千姿百态的大家，简修远只是把王景行的手牵紧了。
王景行看向处他们双手的连接处，再看向对面的人群，他想起一件往事，大约几年前他们受邀参加未受污染的海边集会，没曾想天气突变，人们慌作一团，只有眼尖的师兄发现了溺水的小孩，王景行看见逆行的师兄也跟了过去。
暴涨的海水侵蚀最后一块岩石，师兄已经把救生衣套在小孩身上。
然后小孩把师兄推下了岩石。
他在岸边目睹全程，急忙下水想去到师兄身边，他顺着师兄的手势望见了岩石上摇摇欲坠的小孩，等他把救生绳扣上小孩，再回头已经不见师兄。
最后王景行抱着小孩在岩石上坐等救援，以及，在
', '>')('小孩的救生衣里摸到了师兄给师姐准备的求婚戒指。
葬礼上喧闹和指责无端袭来，所有人都争得脸红脖子粗，他们质问王景行为什么不游向危急的师兄反倒救治有救生衣的小孩子，王景行如实回答了他看见的一切。
“当时这么着急，你真的认为你师兄是让你救小孩吗？”“你的师兄在向你求救！”“这么危险，你师兄拍水都拍不及，这么偏偏你就认为在指那个小孩啊！”“你师兄没有救生衣啊！”
于是，王景行也动摇了，是不是他看错了，是不是他见死不救，是不是他撒谎了，更可怕的是，王景行甚至认定师兄末尾的手势是他的臆想。
那时的海浪很大，卷走了师兄，师姐很快也调走了，又很快，师姐死于瞒报感染的病人的攻击下，也是没过多久，王景行收到了师姐的录音笔，师姐说道：“我相信你的话，因为师兄就是这样无私的人，我很高兴你救下了小孩。啊即使没有求婚，我也终于有了他给予的戒指，因为他一直不点破这层关系，哈哈幸好有你，转转交给我了其实没有也没事，在心底，我早就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我没有怪过你，小景啊，葬礼上没有在那些人面前握住你的手，师姐真的好抱歉，可是师姐没办法当面和你说了。”
“师姐要去师兄那边了，你一个”
王景行把那只录音笔前前后后听了好几遍，包括师姐遭受病毒感染时的挣扎、哀嚎，撞击墙体导致肉体皲裂脱落，最后变成丧尸后头骨碎裂贯穿时嘴里模糊混乱的“师、师兄”、“小景啊小景”。
“”
简修远敏锐察觉王景行非比寻常的安静，把手指插进指根里的缝隙，脑袋也偏低一点：“小景？”
张卫士不满两人的忽视，率先走到钢铁面前，旁边的人急忙拉开门，他浓厚有力的嗓音说道：“八角笼对决，你们选一个上来。”
没等简修远问话，王景行一扫静默，百无聊赖地撩了撩头发，说道：“你说打就打啊，我们有规矩～～不和百姓打架。”
“是嘛，呵呵，这些人我可拦不住。”
“咋了，你们的规矩就是仗势欺人啊。”王景行装作很苦恼的样子。
张卫士仰天大笑，道：“仗势？仗谁的势？末世谈什么规矩，也不知道谁才是权力的狗。”
“打？可以啊。不过打完了你们得告诉我这样对我们的理由。我们也很委屈啊～回基地被上头骂，出来被丧尸啃，现在连出门都要被胖揍一顿，这不妥妥冤种嘛。”王景行说的言之凿凿，自己止不住点头。
“哈哈哈有意思，希望等会被赶出去也这么对丧尸说吧！”
王景行明白张卫士这算答应了，和简修远对视一眼。
简修远向前一步，说道：“我和你打。”
王景行站在台下，曾经有外出运输人员消失，也许和这个地方有关。他往后看了一眼，人们离他有一段距离，满脸险恶避如蛇蝎。他不当心简修远会输，可是为什么他会想起那件事呢。
收到师姐的录音笔后，他离开了原先的实验基地，助理陪着他四处奔波，经常居无定所，当军医、民医、无国界救助，几年的打磨最后成功外调到最危险的也就是简修远所在的基地，临行前，他回到实验室的顶楼烧了男女各一套的喜服。
那场海浪唯一的遇难者是师兄，王景行被困在岩石上。
师姐的去世，推了王景行一把，他才得以上岸。
王景行喃喃道：“师姐，我遇到牵我手的人了。”
八角笼里的简修远没有出手，张卫士急攻猛进的，笼子里嗡嗡的。
多年以后，王景行回想起这里，这里是他对简修远好感的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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