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逢春很挑剔，她选的东西自然差不到哪去。七分糖的果茶清甜爽口，清新的柠檬气息无孔不入，这是路逢春偏爱的口味。路星祁咽下喉间清甜的汁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硬邦邦的木板咯得人难受，和路逢春符合人体工学的软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不止椅子，他的整个房间和路逢春的就是是两个极端。罗问棠和路政宁的房间在一楼，整个二楼只住他和路逢春两个人。他十几平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床，衣柜，书桌，房间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逼仄简陋。二楼剩余的空间，全都属于路逢春。她的房间卫生间，电视，电脑，沙发，书房一应俱全，她一个人的地方，比普通人家一家人住的地方都大，小的时候是罗问棠精心设计过的，随着路逢春长大，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随时告诉罗问棠修改布局，只有他一直一直就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如同被遗忘的野草。路星祁经常在想这种事算不算委屈，说不算他又在意，说算又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路星祁后来才懂，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偏偏，路逢春像是他的对照组一样，每一处都彰显着他的父母不是考虑不到，只是不给他考虑。明明有两杯茶，哪怕他渴的嗓子冒烟，哪怕路逢春嫌弃茶不好喝，但这两杯茶，就是一口也分不给他。路星祁把还剩一小半的饮料扔进垃圾桶，发出重重的“咚”声，他要留一些余地给自己。路逢春凭心而论对他并不算太好，比起哥哥，他更像是路逢春养的野狗，心情好了给点甜头逗一逗，心情不好就一脚踢开，拿他当发泄的头号对象。可笑的是，即便是这样的路逢春，已经是这个家里对他最好的人了。饭桌上路星祁沉默的夹着面前的菜，一家四口人，他的存在感微薄的可怜。“年年”罗问棠往路逢春碗里夹了一块糖醋小排，关切道：“文科班的学习还能跟的上吗？”路星祁夹菜的筷子顿了几秒钟，恢复如常。高二的文理分科，路逢春毫无疑问的选了文科，她本来文科成绩就好，选文天经地义，罗问棠拿着路星祁的意向表，看着上面大喇喇的理字皱起眉头。“不是说了，让你和年年选一样的吗？”路星祁没有开口解释他和路逢春擅长科目的不同，罗问棠也没想知道原因。她抬手就要把上面的意向改成文科，没有一点过问路星祁本人意愿的倾向。班主任发表的时候还说，让每个人都要和家长商量，商量，在这个家，他只能跟着路逢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罗问棠笔尖已经落了上去，路逢春刚好路过，神色淡淡的抱怨：“你让他选文科做什么，来把我的班级名字在往后挤一名吗？”就这样，因为路逢春简简单单的一句抱怨，罗问棠收回了笔。当天路逢春路过他的门口，语气轻蔑对他说：“你认清自己的位置，听话一些日子才会好过。”路星祁垂着眸子一言不发，她怎么知道，他早就认清了。罗问棠不着痕迹的瞥了他一眼，路星祁一点都不怀疑，只要路逢春表露出一丝不适应的感觉，哪怕已经开学有段时间了，罗问棠也会想办法让他转去学文，转去路逢春的班里。路逢春表情冷淡，看起来毫不在意：“那有什么跟不上的，我觉得文科的学习比理科有意思多了。”路逢春很聪明，只是她吸引她注意力的东西太多，她没有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学习上，而路星祁，只能把注意力放到学习上。这样他才能不去想，不去恨，不去在意自己不被在意这件事。吃完饭又过了一会儿，天差不多快黑透了，路星祁拿着睡衣敲开对面的门，他和路逢春共用一个卫生间，他每次洗漱都得去路逢春的房间。路逢春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路星祁，家里除了他，没人两下两下的敲门。她头也没抬喊道：“你自己进来，门没锁！”她躺在床上，白皙的小腿晃啊晃，平板上密密麻麻的字，却不是在学习，而是在看潘静怡分享过来的绝密档案——颜色小说。路星祁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正看到了男主看着女主大做特做的场景，作者用了一堆形容词形容男主的性器，什么形状笔直，颜色猩红乌紫，又大又硬。她想了想又想还是觉得很疑惑，用上这种形容词的那玩意能好看？还可爱？她记忆的性器也就是小豆丁时期路星祁的，小心的，软软的，摸上去凉凉的，和什么硕大乌紫完全不沾边，男人的东西应该都是大同小异，就是再怎么长也不能长成那种样子吧！她的好奇心被勾出来，抓心挠肝的想亲眼看看。她在脑子里筛选着合适的人选，目光落到她身旁。路星祁微长的头发被他用毛巾一顿乱擦，在他头顶炸开，柔软的发丝垂下遮住大半张脸。睡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扣子从第三颗扣起，宽大领口处能窥见他胸膛的肌rou，鼓鼓的，看起来很有力气。电光火石间，路逢春脑子里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路星祁。”“你把裤子脱了给我看看！”说的人淡定不已，可对于听的人来说，这两句话无异于平地响惊雷，在安静到快要听到心跳声的房间里，路逢春觉得路星祁眼睛都比平时睁大了不少。见他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路逢春不厌其烦又重复了一遍。路星祁眯了眯眼睛，确认了自己的耳朵没有出错，他直视着路逢春冷漠的开口。“路逢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当然知道。可路逢春不觉得这要求过分，她也没当一回事，她习惯性的向他索取，也不觉得路星祁能拒绝。小时候连上厕所都是一起的，路星祁身上有什么地方是她不能看的？她只是好奇，想看看罢了。可是这一时半会的，上哪找个可靠的男人让他看，万一对方当成谈资出去四处宣扬，万一是个烂黄瓜看得她阳痿，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看路星祁不一样，她的亲哥哥，对她言听计从，不会出去乱说话，而且脸长的可以，身材也还行……各方面的条件综合起来，简直是她观察对象的不二人选，能被她选中，路星祁就该去庙里上柱香多谢菩萨保佑。“我知道，你给我看看又不会少块rou。”路星祁不想搭理她，抬脚就要走。“你是想和我当同班同学了吗？”路逢春闲适的晃着小腿，她的威胁幼稚的可笑，可偏偏她真的能做到，偏偏，他在乎。路星祁回头对上她的视线，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想好了？”可别后悔，打破纯洁的兄妹关系就像是开启潘多拉的盒子，没有收回的可能。她当然想好了。路逢春跃跃欲试，不耐烦的催促他：“你一个男生，做事能不能别磨磨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