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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 第3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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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跟段雨仪有希望吗?”杨钧苦恼地说,“池灿,你觉得我胖不胖?是不是还要再减减肥……”

池灿看了看杨钧,点头,说:“有一点。”

“是有一点希望还是有一点胖啊?!”杨钧嚷嚷道。他都已经减了很久了,虽然小时候是不胖的,但父母多年外出打工,他只有拿最多的零花钱吃吃喝喝获得快乐,现在说要瘦回去,太考验毅力。

“都有一点,”池灿尽力帮他分析了,头头是道,“段雨仪跟你认识最久,还帮你补习,她成绩那么好,你还应该多考点儿分,难道以后她去大城市读名校,你就去打工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吗?怎么也要在一个城市吧。”

杨钧凝神目视前方,表情前所未有严肃起来,池灿所说无不敲击着他的灵魂。

池灿走到旁边屋檐下抓了把玉米粒,手心刺刺的,他边洒玉米粒,边咳了一声,打破宁静说:“我也有个问题。”

“你说!”杨钧礼尚往来,来了劲地问。

“就是,”池灿说,“我有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

池灿哪里还有杨钧以外的、不认识的朋友?

“你不知道,不是学校里的,”池灿撒完了手里的玉米粒,背对着栅栏调整了个姿势,继续说,“我也觉得有点疑惑。”

杨钧“哦”了一声,“怎么了?”

“我这个朋友,是个男的,”池灿眼睛都忘了眨,很慢地叙述道,“他好像喜欢男人,但也不是谁都喜欢,而是只喜欢一个人,你觉得奇怪吗?”

杨钧呆了呆,一对眼珠也瞅着池灿,好一会儿点点头,说:“你说同性恋啊?我不知道,挺奇怪的,反正学校里有人说过,啧,他们嘴里对这种东西可没什么好话。”

他反应过来,想到那是池灿的朋友,拍了拍池灿肩膀,“不过也没什么,管别人怎么说,他喜欢男人就喜欢呗,又不会妨碍到别人。”

身后大鹅仍然在嘎嘎嘎,池灿把手垂放在栅栏后,本来紧张地捏成团,然后慢慢放松开来。

都说到这了,杨钧好奇地问:“话说,你朋友有没有告诉过你,男的跟男的,怎么做?”

“怎么?”

杨钧瞧他的模样,想到什么,突然玩笑道:“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是你吧?”

池灿心中紧缩咯噔,蹙着眉往后一退,杨钧笑嘻嘻往他肩膀上一拍——

然而他们谁都没注意,栅栏里一群白胖胖的大鹅没抢到玉米粒,在栅栏边嘎了半天,怒从心起,歪头看见池灿垂在半空的手,张嘴就啄了上去。

“啊啊啊!!!”

池灿突然大喊,杨钧吓得弹开,差点飙出脏话。看见池灿抽手出来、手指上破了个口子还冒出血来,他连忙抄起木棍往里打去,一片翅膀扑腾。

在杨钧家拿棉布按着止住了血,池灿看着伤口有点深,也疼得厉害,但感觉不算太严重,裹了个创口贴就回家了。

他一路上心情复杂,早知道就不该说什么朋友不朋友,同性恋在学校那些人嘴里当然也不是好词,结果现在惊心动魄不说,还直接挂了彩。

李景恪看见他手受伤了,一定会冷脸把他骂一顿。

至于男的跟男的怎么……池灿不知道,但李景恪一定是知道的。他哥哥过往二十多年辛苦痛苦的人生,只由得他零零碎碎拼凑也拼凑不清,而李景恪一眼就能看透池灿单纯的里外。

在他这个弟弟到来以前,李景恪人生里多的是其他人。

池灿忽然更不是滋味起来,眉头蹙得更紧,拖沓的脚步也在回家路上变得飞快。

第44章 现在不是有你了吗?

李景恪下午等在上和村外的岔路口,许如桔从家里应付了阿奶,出来走了一大截路,气喘吁吁才见到他。

上次去池家接走池灿的时候,李景恪就到过这里。

白天路两边的水渠里依然那么清澈,流水叮咚,合上村口小卖部里咋咋呼呼的孩童的玩闹声,相隔遥远,倒让人心生恍惚。

而李景恪发动摩托车的轰鸣足以把其他都盖过去。

他很快就走了,替许如桔给她几个不同村的学生送了点东西,最后看时间还早,途中经过下关,他就多去了趟下关的玉石工作室,顺便把转向灯出了点小毛病的摩托车送去检修。

周末休息,沈礼钊和唐殊自然不在,平常每天趴在大厅里守门的伯恩山大犬“小酥肉”也被牵回去了。雕刻间里的师傅倒是正常轮班。

李景恪拿出了这回在瑞丽公盘投标成功的、唐殊口中的“宝贝”——一块木那老场口的料子,外皮脱沙,回来就切了,堵得很成功。

晶莹剔透的冰种天空蓝带春飘花,像凝萃过后的风城最流光溢彩的天空之色,经过上亿年的地质运动,最终流动封存在这一块外表灰黑的顽石里。

通常这样一块种色不错、棉少裂少的翡翠石,卡出几条手镯位能卖到上百万,剩下的边角料切割分件,同样价值不菲。

李景恪见过很多,虽然从前丁雷的银桥玉业主做低端市场,但既是在这行混的,就没有几个是心慈手软过家家的门外汉,否则只会被坑得倾家荡产,让人卖了还在帮忙数钱。

原石从矿区开采出来起,由缅甸进口或走私到境内,经过层层筛选和转手等待身价疯长,因着外面裹了层受岩浆挤压、被经年冲刷风化后产生的外壳,最能迷惑眼睛与人心。

看一块石头好不好,就像看一个人,而宝贝是不常有的。

丁雷那晚坐在李景恪对面,重新讲述了一遍李景恪的父母身世、被收养弃养的过程和性向给人造成的伤害时,也如此比喻。绝大多数石料败絮其中,哪怕有的被无数人看好过,一旦切开,原形毕露,就是场毋庸置疑的灾难。

高杠杆带来高风险,赌石就是赌博,李景恪在会所的时候就是知晓一切的人,还是替丁雷维护规则秩序的人,凭借自生自灭中获得的手腕能力和冷酷无情充满傲气。这的确是他最熟悉也最厌恶的斗兽场。

沈礼钊把他找来眼光属实毒辣。

而对上丁雷,他们在暗处的人脉似乎还要更胜一筹,扫清了李景恪心里最后一点顾虑。

尽管和以往在会所的情形已经截然不同,做的是文化人一样的生意,不过就像唐殊所说,仿佛是午夜梦回,李景恪不用再去缅北,却依然重操旧业,主动回到了老地方。

李景恪可以麻木不仁,但那股被池灿闻见过的血腥气其实深入骨髓,从未消散。

在这种时候,他总会想起池灿在他手中,用干净纯粹却又夹杂着渴望的眼神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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