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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 第2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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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灿脸一热,看见李景恪一直维持着不变的姿势坐在对面,打开的门里通来嗖嗖的风,他掩饰般起身去关上门。

“真的不要你了,你在门外墙角下蹲着有什么用?”李景恪不像往日着急要去上班,有的是时间跟池灿聊天,不依不饶地接着问。

“等你出门的时候求求你。”池灿走到李景恪身旁停下了, 磨蹭着站在桌边,一只手捏了捏李景恪放在桌上的烟盒,眼神仿佛就是在示弱乞求。

见李景恪无动于衷,他又嘀咕道:“而且我带了钥匙。”

李景恪挑眉笑了,垂眼看了看池灿晃荡在一旁的左手,顺势扣住不让动了,不紧不慢地说:“丁雷既然给你看过录像带,你应该心里有数,以后再犯错就要挨打长记性,会不会怕痛?”

池灿愣了一会儿,说:“不怕。”

“那怕不怕我?”

“不怕,”池灿早想过李景恪会介意这件事,丁雷希望他感到害怕并跟李景恪反目,但池灿竟然只需遵循本能地急切地说,“只要你别不要我了,哥,你不是说一直都会是我的哥哥吗,以后我再惹你不高兴随便你处置,我会听话的。”

李景恪捏着池灿的手腕,池灿心口其实有些发颤,隐约中不得不怕,但他靠过去想跟李景恪撒娇,刚大着胆子半坐到李景恪腿上,李景恪身上看不见的伤仿佛被牵扯到了,紧接着拧眉咳嗽了一声。池灿立即想起身,被李景恪手臂一揽给拦了回来。

“不怕跑什么。”

李景恪直勾勾看了池灿一眼,摸到他手腕上的手表,让他抬着手展示了一圈,问道:“什么时候买的?”

池灿半屈着的腿很快有点发酸,逐渐坐实后又浑身燥热难耐起来,他离李景恪实在太近,李景恪坦荡平和的神情反而令他自我怀疑,好像现在有怪癖的只剩了他一个。

“昨天在学校,”池灿说,“不喜欢这个手表,丑丑的。”

李景恪笑了:“那你怎么还买,不要钱啊。”

池灿垂着头嘟囔道:“要十二块钱,因为我没有手表,你没给我买。”

“你不是有自己的零花钱和小金库,” 池灿坐在李景恪身上动了动,有些不稳,局促的右手不自觉搂住了李景恪的脖子,李景恪喉结滚动,恰好说到小金库忽然冷淡了很多,又咳嗽一声按着池灿的肩膀让他起来,“否则你想要的池文鹏那种手表,除了偷和抢,是没钱能买得起了。”

池灿“哦”了一声,乖乖站在旁边说:“我没想要池文鹏那种手表。”

他也没有小金库了,上回他问过李景恪存钱罐的下落,得到的只有冷冰冰一句“安分一点”。

他有些不解和困扰地将左手直接背到后面去了,接着解释道:“我只是想要哥哥送的,哪怕是画的也很喜欢。”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来了条短信,李景恪伸手拿起手机看了看,边吃力地起身边说:“现在既没钱能买了送你,也腾不出手给你画一个。”

池灿突然很后悔提起买手表这件事。

“哥你去哪啊?还要去上班吗?”他眼见着李景恪走到门边,一下子头脑发热再也控制不了,冲上去就挡在门前,难过地说,“今天不去了,你受伤了,我不要手表了哥。”

李景恪只是打算开门去外面抽根烟,或者随便做点什么都好,以便压下差劲的心情和那股燥热,把池灿扔在家里写写作业就是。

从前没有池灿的时候,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或在外面其实没什么分别,但现在无论做任何事,都需要考虑在家的池灿。他沉默了一会儿,将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又扔回桌上,才转过头,池灿就不管不顾地蹭上来,大有李景恪今晚要是想踏出家门半步都得先解决掉他的架势。

“不去上班,”李景恪伸手扣着他后脑勺揉了两下,手指无意碰到池灿的脸颊,心忽然很软,哑声说,“好了,不出去了。”

他纵容着池灿抱他,往后连退两步,但提醒了一声:“池灿。”

屋子里的氛围经过一连串闹腾过后转眼变得安静而奇怪,池灿坐在椅子上深深吐了口气,硬着头皮一目十行地看书,余光里的李景恪正站在那边倒水吃药。

不过之后李景恪也没有再来对面坐着,而是躺在了床上,池灿不知道李景恪在干什么,时不时探头去看也看不出究竟。

他在这期间扯了无数次衣袖看表,等到时针一指到9,他合上了书,缓缓往床边走去。

李景恪听见声音,闭上的眼睁开了,看起来睡得不好,也并不沉。

“就看完书了?”李景恪问道。

“嗯,有点困了。”池灿欲盖弥彰地打了个哈欠,坐到自己那张小床上,一时间屁股下的支架嘎吱作响。

即便他们白天补过很长一觉,但连日来的疲惫和紧绷的心情仿佛终于找到叫嚣的时机,排山倒海涌来。

觉得困也是合理的。

李景恪看着池灿脱了外套钻进被子里。一年多前临时买来的小床已经装不下池灿的个子,他直挺挺躺在床里,露出一颗脑袋,脚裹着被子与床尾齐平,稍微动一动就有响声。

池灿转着眼珠跟李景恪对视,总感觉李景恪有话要说,心里有点慌。

“池灿,”李景恪突然随口一问,“你以前放在床上的小熊玩偶去哪里了?”

“啊,”池灿停顿片刻,吞吞吐吐说,“我收起来了,收到箱子里了。”

李景恪一抬手关了灯,眼前顿时黑黢黢一片,等逐渐适应了,窗外路灯稀薄的淡黄色的光才映照进来。

“那你的存钱罐呢?”李景恪面无表情的脸色隐匿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

他通常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不在意也不喜欢深究别人的想法和行为,不会死守着一个疑问而受其困扰,但关于池灿的这桩小事,李景恪认为池灿有必要跟他说清楚。

而池灿一向说得很多,且具有迷惑性。

毕竟喜欢池灿是件颇为容易的事。池灿天真而烂漫,哪怕经过当头一棒的人生变故,来到了他身边过与从前完全不搭调的混乱生活,捉襟见肘,也能总是说好听的话,遇见谁都知道怎么讨人喜欢,不止于这个人是李景恪。

同学乐意跟他玩,老师不吝啬夸他,连丁雷也不是例外。

只不过池灿爱说什么不重要,李景恪经手修过的存钱罐不应该不翼而飞。

池灿一愣,捏着被子爬起来半坐着,李景恪这一句话有如直直戳上他的脑门,是明晃晃的明知故问。

良久,池灿很慢地开口:“存钱罐不见了。”

李景恪说:“它不是你的宝贝吗,那起来把它找出来。”

头顶的灯霎时间咔嚓一亮,池灿眯着眼睛无措地呆坐在那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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