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是这位教授说越快救人越好,路上嫌弃路星河他们走得太慢,还吟诗作对叽叽歪歪,镇寒山是没听懂,但妖神大人一路上脸色难看极了,想来对方说的不是什么好话,结果到了地方,这人倒是不急不缓了,指挥着一群人拿着个小铲子在那里慢悠悠地挖起土来。
最离谱的是,他们的工具中还有毛笔和女人化妆用的小刷子!
这可不兴用毛笔和化妆刷啊,用刷子刷到地老天荒也是救不出人的!
年轻人,不要急躁,救人得慢慢来,考古工作是个精细活儿,平心静气,来跟着我,呼吸,吐纳龙大海越发淡定道,比之铁塔型大汉镇寒山,他似乎才是个得道高僧。
龙大海之前的确担心小张几人,后来路星河到了,他察觉路星河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这才催着他们动作快点,但是到了目的地
嗯,是让他倍感安心地魔王冕下的气息。
这敢情好,小张他们一定是没危险了,那当然还是本职工作要紧,本着考古人员的专业素养,他觉得沙土下的东西需要保护好,所以还是小心点挖掘,精工细作。
看着龙教授一脸淡定,镇寒山不能淡定了。
这个教授是怎么回事,学生生死不明,他居然只想着考古?跟着这种老师学习,这些考古队队员还要不要好了?
但是跟着这么个酸唧唧的文化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像往常那么说话,会把这种人气晕过去的吧?他在沙漠里都保温杯泡枸杞,虽然看起来身板硬朗,想来应该是个体质虚弱的。
镇寒山纠结极了。
路星河扫视了一圈,突然道:龙教授,你身边跑腿的那个姓石的学生呢?
之前刚到,对方跟着一群人刨沙子,某一瞬间,路星河在那个学生身上感觉到了一闪而逝的魔气。
普通人若是心中生了邪念,的确会聚集魔气,但是对方身上的魔气出现和消失快得几乎觉察不到,要不是路星河一直在查探周围,差点也忽略过去。
他觉得那个学生有点问题。
你说石磊啊,去接我家一个小辈了。这不刚发现一点好玩的东西,想让小辈也开开眼界。
龙大海笑眯眯道,抬眼看向远处,一直眯缝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些,现出深邃的眉眼。
龙教授的小辈,也是考古队的一员么?路星河盯着对方,在龙大海睁眼的瞬间,他总觉得龙大海有些面熟,但是又想不起这人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而他认识的人分明是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于是试探道。
龙大海喝了一口热茶:不是考古队,是亲戚家的一个孩子,可爱得很,就是年纪太小,最近给送到高中上学去了。那孩子总吵着上学太累,精力跟不上,我就琢磨着给孩子补补身体,这不是发现了好东西,赶紧把孩子叫过来么。
一个考古队队员听到了嘀咕道:教授,这里能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沙子和土,真要补身体买点营养品就行了,把人叫到沙堆里怎么补身体?
你们教授我什么时候说过谎话,这地方好东西觉多着呢,大补。
龙大海笑呵呵道,看向路星河,陆先生,您说是不是?
一直眯缝起来的丹凤眼微微睁开了些,金色的流光在眼中一闪而过,路星河一惊。
这人当真是自己的旧识!
他究竟是谁?
路星河有些狐疑,不由死死盯住对方,但是很快龙大海就收回视线,踱步到一群考古队员中间,指挥着对方动作。
再不能等下去了。
路星河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手指被刺破,一滴血悄无声息的没入脚下的沙中。
龙大海似乎毫无察觉:小郑,往左一点,避开石头。
一个学生嘀咕道:教授,这里哪里有石头啊?
话音落,手中的铲子就碰到了硬物。
龙大海上前,抬手往沙子里一探,手臂全都伸进了沙子里,直接握住了什么东西,气沉丹田,狠狠一拽。
漫天沙子被扬起,龙大海生生从沙子里拽出了一大块石碑,他活动一下手腕,将石碑放在地上:石头这不就挖到了么。
一群学生全都像是看耍杂技一样,双眼放光拍起手来:教授好厉害!
教授,您真的神了,你还说你不会气功,这根本就是真功夫啊!
远处的镇寒山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
不是说每一个遗迹是是历史的面纱,应该轻轻地揭开,拂去历史的尘垢,这位龙教授就这么轻轻地揭开历史的面纱?
就这架势,这位教授怕不是直接掀起了历史的头盖骨吧!
龙大海依旧笑眯眯:老朽就是力气大一些罢了,什么真功夫,见笑了。看来我们在这里也能挖到不少好东西,拿工具过来,我们把石碑上的沙子扫掉,把碑文拓印下来。
一群考古队员竟然有序的动作着,很快石碑就被整理出来,龙大海趴在石碑上,开始拓印文字。
教授,这里怎么会有一块石碑?真奇怪。
学神们围在龙大海身边问道。
龙大海一边眯眼动作,一边道:这是一块界碑,是分隔被划分出的独立领地和其他国土的标记,但这又不是一般的界碑,还是一块陈述流放之地中人罪状的石碑。在人死后,还给死者定罪,期望她留在原地,不得离开的镇魂碑,古代殉葬者太多,也会立这种石碑,和现在的石碑作用截然相反。
作用么,就和我们知道的那些历史罪人的跪像差不多,算是无能的当权者转移一般人视线的遮羞布罢了。
古人立碑是一种风俗,石碑某种意义上是鬼魂的居所,能稳定魂魄,但是把一群人的罪状写在界碑上,这就带上了不一样的意味。
我看看这一条条罪状。呦,血统污秽低贱叛国,弑亲牝鸡司晨指示祭司以巫蛊之术谋害王族罪名不少啊。
龙大海啧啧道,看这碑上记录,这石碑镇压的似乎是一群十恶不赦之人。
十恶不赦几个字刚说完,石碑周围就卷起漫天黄沙。
呜呜呜呜呜呜呜
似乎是有一群人在哭嚎,石碑上出现了裂纹,血痕染红了字迹。
学生们被唬得往后直退,但天象异常还未结束,黄沙中夹杂着大片鹅毛一样的雪花落下来。
艳阳高照的天空转瞬就变得阴沉晦暗,考古队员们拉住衣服,瑟瑟发抖:教授沙漠里下雪了!
啧啧,这得多大的冤屈啊。龙大海摇头轻声叹息。
就在此时,远处风沙中一人拐着拐杖缓缓走来,散乱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那人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十恶不赦,呵呵呵,十恶不赦!可笑,当真可笑啊!
混合着嘲讽的声音,大风呼啸声也越发清晰。
风刮过石碑,发出凄厉的呜呜声,就像是一群人的哭声越发响亮,越发悲戚。
远处的人很快逐渐走到了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穿着破碎灰衣的老者,白发蓬乱的披散在肩膀上,手中撑着拐杖,但半个身躯已经腐烂,双眼空洞,甚至能看到蛆虫在蠕动,干瘪的嘴唇不动,声音却源源不断的传到众人耳边。
这么多年,依旧有人说她十恶不赦我的公主,我们的公主殿下为什么,命运为什么如此戏弄于我们!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