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在他已经彻底绝望的那一刻,面前发了狂的男人却忽然松开了手臂,然后用力地把他推了出去。
走!
他听到了一个沉稳的声音,而那个声音毫无疑问,属于那个他熟悉的巳先生!
然后他低下头,惊骇地看见了男人腰腹间漆黑的短刀刀把,还有短刀造成的异常狰狞可怖的伤口。。
就在刚才那一刻,陆太攀用短刀将自己直接钉穿在了驾驶室的甲板上。
陆太攀很清楚自己的状况。
普通的疼痛只会让他愈发疯狂,而根本无法维持太长时间的理智。
但是,这种足以造成生命危险的巨大伤口,好歹能给苏凉留出一点逃跑的时间。
趁着我现在还能控制住自己快走!
陆太攀脸色惨白地冲着苏凉说道。短短十几秒的功夫里,他的身体下方已经汇出了一滩显眼的血迹蛇窟出产的战术短刀,每一道血槽,每一寸刀刃的设计,都是为了杀人而创造的,而陆太攀甚至还直接用它钉穿了自己。
伴随着他的喊声,摩睺罗伽在他的操作下自动开启了舱门。一道光透过舱门泄露进昏暗的驾驶室。
苏凉嘴唇微颤,只犹豫了短短一瞬,然后便猛然转头,接着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朝着机甲外逃了出去。
而当他逃出摩睺罗伽的那一瞬间
滴滴滴
紧急封锁场地A121区
蛇卫一队,二队已就位。
精神力封锁装置已就位。
刺目的红光伴随着极其刺耳的警告声骤然填满苏凉的世界。
苏凉撑着膝盖,勉强往前走了几步。
透过模糊的视野,他隐约看到了有一小队全副武装,穿着漆黑作战服的毒蛇战士正在朝着他跑来。
救救救巳先生
苏凉只来得及发出这样一句低语,下一秒,便晕了过去。
第36章
【阿昭,Alpha的易感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比死还难受的感觉。】
苏凉觉得自己应该是做梦了。
梦里是他曾经经历过一次的失败人生。
他和陆之昭正坐在某个贫民窟简陋而温馨的小屋里,进行着一场充满了试探和犹豫的对话。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啊,对了,苏凉想起来了,那是他们在私奔后,陆之昭爆发了最严重的一次易感期后发生的事情。
在那之前,作为Beta的苏凉,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平日里强悍,爽朗,天之骄子一般的Alpha,竟然会因为信息素的作用而变成一个发狂的疯子。
那一次易感期导致的精神狂乱,就连陆之昭本人也完全没有想到。在陆家时,一旦检测到他即将进入易感期,陆家的私人医生便会提前给他注射各种可以控制荷尔蒙的药剂,好缓解他的发作。市面上Alpha专用抑制剂虽然已经非常成熟,可是对于像是陆之昭这种级别已经达到S级的Alpha来说,更像是一种安慰剂。
而私奔在外,远离了陆家医疗资源的精心照顾,陆之昭那一次发作非常严重。
如果不是最后苏凉想尽办法把陆之昭骗进了地窟,并且借机锁住了地窟上厚重的铁门,平日里笑容灿烂,对他呵护备至的青年,甚至有可能对苏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作为Beta,苏凉身上完全无法释放出可以帮助稳定情绪的Omega信息素,一旦对上了易感期的Alpha,下场只能是无比凄惨。
好吧,纵然到了最后最坏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苏凉的状态也已经足够凄惨。等到陆之昭终于清醒过来之后,苏凉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被自己的对象抗拒后,狂暴中的Alpha遵循本能地动用了暴力。
苏凉身上有不少抵抗伤,而且也是因为这件事,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对陆之昭的信息素过敏可以严重到这种程度。
对不起,小凉,我绝对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只是我只是无法控制我自己
苏凉的身上披上了厚厚的毯子,身上的淤青,关节的扭伤,无一不在隐隐作痛。
他沉默了很久,才叹着气,问出了那句话。
得不到Omega信息素的纾解,对于你们Alpha来说,原来是这么难受的事情吗?
陆之昭跪在了他的面前,在地窟里发疯过的他也满脸青肿,看上去颇为狼狈。
曾经意气风华的青年现在整个人都像是笼在了灰烬中,他愧疚得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及早找个地方自己想办法度过的。是我太粗心,我明明已经感觉到了身体不对劲,可是我我已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了,你知道吗,小凉,我的身体里简直就像是有火在烧,我当时已经快发疯了
说到这里,陆之昭又露出了惨淡的表情。
如果我的等级稍微低一点就好了,至少还能能用抑制剂。
当年爱着陆之昭的纤弱少年没有说话。
而如今的苏凉,也早已不记得当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了。
下次我绝对不会这样做了,小凉,如果下一次再也易感期,我一定会避开你的,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伤你了。
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伤心受苦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渐渐的,陆之昭的声音,破旧的贫民窟小屋,都变成了模模糊糊的一团。
滴答
滴答
苏凉的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
周围的景象伴随着腥甜的血气,逐渐开始变幻,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苏凉就发现自己忽然间竟然又回到了摩睺罗伽狭窄昏暗的驾驶室。
而他面前的Alpha,骤然变成了苍白,阴沉而英俊的另外一个人。
是巳先生。
苏凉惊恐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对方的脸色死灰,正悄无声息地躺在机甲内的地板上,身上沾满了黑红的鲜血,胸膛毫无起伏,在他的腹部,是一道无比狰狞的伤口,伤口上只有一把漆黑的短刀刀柄。
男人早已因为过重的伤势死去。
【巳先生!】
苏凉喘息着,从极度可怖的噩梦中苏醒。
只不过意识回笼的一瞬间,身体的强烈不适也瞬间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