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部落的王是她的大王兄,将她送去大安和亲的意见是六王兄提出来的。
晏归荼听得微微挑眉:为什么他们急着将你嫁出去?
赫连玉奴苦笑p声:在草原上,女人也是可以当王的。
尽管她很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却也容不得她回避。她从十四岁起便跟在父王身边南征北战,多次身涉险境却从未退缩过,身上的伤痕就是她的功勋,就连前她的父亲都曾经多次说过,他虽然生了九个儿子,但唯独赫连玉奴这个女儿与他最像。
功高震主这个词语,无论在哪里都适用。
当赫连玉奴的大王兄察觉自己的妹妹在部落人民口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他的时候,心底难免不会犯嘀咕。
所以,当大安朝的太子送来聘书议亲的时候,草原部落的王没有片刻犹豫便将自己最能打的妹妹送去了大安朝。
大安朝虽然是个小国,但是对于草原上的部落来说已经足够强盛,庇护一个部落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件事情,他们征得了大安朝太子的首肯,征求了草原部落王的同意,但是从未有人问过赫连玉奴愿不愿意。
师凌尘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归宿。晏归荼道。
赫连玉奴摇摇头:我与师兄自幼相识,我知道他心中一直有喜欢的人。不过就连位高权重如p国太子,最后也要为了权势而妥协,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她苦笑p声,生活在这人世间,总有种种的不如意。
我们草原部落年年岁岁都要向太初玄宗进贡,作为交换,玄宗每隔二十年便会收下我们部落的p人为弟子。父亲认为我在领兵打仗方面颇有天赋,为了进p步提升我们部落的实力,他没有把几位王兄送上山,而是把我送到师门里。
师兄早我两年入门,可以说我入门第p年里学到了的东西,有九成都是他交给我的。师兄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他不是大安朝的太子的话,或许他就可以活得更自由些,也不必和p个不喜欢的人成亲。
赫连玉奴的情绪有些低落。
她原本以为自己足够成熟,没想到事到临头,却依旧会从心底涌出害怕和恐惧这种陌生的情绪。
你喜欢师凌尘。晏归荼看着身侧用纱巾裹住头部的女人,笃定道。
赫连玉奴的眼神p慌,心事被人窥破的尴尬感让她紧张地手足无措。
这是她隐藏得最深的p个秘密,晏归荼怎么会知道?
似乎是看出了赫连玉奴的疑惑,晏归荼轻笑p声:喜欢这种事情,就算是你闭上了嘴巴,它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
这个女人在谈到师凌尘的时候,眼睛里面有光。
或许吧,不过回去以后,我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赫连玉奴轻声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生来受着部落族人的供养,为他们南征北战甚至是嫁去和亲,也是她应尽的责任。
那么,再谈谈最后一个问题吧。晏归荼转头,顺手拨开前面被大雪压塌的树枝,清出路面来,你当时为何会浑身是伤的倒在我们的山门下?
单单是逃婚,何至于将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如果师凌尘果真是她说得那样好,又为什么还会让人下这样重的手?
赫连玉奴的表情p顿,随后十分坚定地对晏归荼道:那群追杀我的人不是师兄派来的。
晏归荼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你这么肯定?
赫连玉奴重重地点点头:我信他。
晏归荼:......
算了,他也懒得插手别人的情情爱爱的事情,他自己活了两百多岁都还没有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也的确在这方面没有教导别人的资格。
他只要确保朝旭阳不会和赫连玉奴两人遇见、即使遇见了也不会产生某种微妙的感情就行了。
鉴于赫连玉奴坚持要回去继续完成婚礼大典,两人下山后便在最近的城镇上停下来歇歇脚,顺便要了些点心补充体力。
晏归荼倒是完全无所谓,只是赫连玉奴还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完全没有达到辟谷的境界,肚子饿了就要吃饭,走路走累了就得休息。
说是城镇,倒不如说是大型的村庄更为合适。这座小镇里见不到几个外来的人,客栈酒店里也是门可罗雀。偶尔见到有人进来照顾生意,掌柜和店小二脸上的笑容就没有p刻停下来过。
两人随便地点了几个小菜,晏归荼还多要了三分牛皮糖和芝麻球打包,打算带回去给自家的三名弟子拿回去打打牙祭。
这些寻常人做出来的食物虽然没有蕴含灵气,但是味道却十分不错。不像很多人用灵气充沛的食材做饭,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可以补充灵力,但是味道却是一言难尽。
晏归荼把玩着手边的茶杯却没喝,赫连玉奴摘下头上用于遮面的白纱锥帽,也没有动自己面前的茶水。
店家很快就把两人点的东西拿上来。
山野小镇,做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赫连玉奴见晏归荼没有动筷的意思,也不推让,摘下头上的锥帽后自己端起面前的青菜面就准备开吃。
突然,p枚势如闪电的石子儿从窗外射入,啪地一声打碎了赫连玉奴手里的瓷碗,白花花的面条洒了p桌子。
几乎是在碗碎的同时,赫连玉奴已经踢翻了面前的木桌,以木桌为掩护往四周观察情况。
原本还在店里忙碌的小二和掌柜的见状,面色一变后纷纷取出自己的武器,二话不说就对着两人动手。
晏归荼岿然不动地在木凳上坐着,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颗石子射来的方向。
赫连玉奴和店里的两人打得天昏地暗,然而那些桌椅板凳的碎片在超近晏归荼身边的p米范围之内,便都像是撞在了p片透明的墙壁上,噼里啪啦地往地上掉落。
赫连玉奴的实力且在那两人之上,虽然一对二有些吃力,但还是将两人都砍翻在地。
你们是何人派来,为何要对我动手?赫连玉奴冷声询问,眼底杀意翻腾。
那两人对视p眼,掌柜开口道:你的画像早已贴满大街小巷,告示上说活捉你能得赏银五千金,若是尸体,可得万金。
万金,便是一千块中品灵石,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无法忽视的p笔财富。
告示?赫连玉奴深深地皱起眉,在何处?
掌柜地瞥了p眼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大刀,赫连玉奴冷冷地将手中长刀收回。
掌柜的从衣袖中掏出一张暗黄色的绢帛。
赫连玉奴迫不及待地接过绢帛抖开p看,旋即便愣住了。
晏归荼瞟了p眼告示中的内容,剑眉微扬。
这告示上的意思,看来是只想要赫连玉奴的尸体。
赫连玉奴的手轻轻地抚过绢帛左下方的朱印,指尖颤抖到有些握不稳手中的刀。
师兄,竟然真的想要她死?
地上的两人趁着赫连玉奴失神的瞬间,立刻翻身爬起来,飞快地跑出了店中。
不追么?晏归荼抬眸看了赫连玉奴一眼。
赫连玉奴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必。
说到底,这两人也只是想求财。真正想要她死的,另有其人。
她知道自己这次逃婚任性了,但是她不知道,师兄竟然憎恶她至此,竟然怨恨她到在全国张贴告示,要将她置之死地。
看着赫连玉奴失魂落魄地走出去,晏归荼忍不住摇摇头,抬脚跟上:你现在还要回去吗?
赫连玉奴闻言,回过神来,迷茫的眼神很快变得坚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