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花逐月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在下正是花逐月。梳着凌云髻的女修容貌昳丽,四肢修长,淡紫色的流霞飞云衣衫之上不断有淡淡的宝光流转,越发衬托得她肤白貌美,体态袅娜。
她那双杏眼大而有神,或许是因为天生变异冰灵根的缘故,她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沁凉寒意:不知这位道友何故对我门下弟子出手?天岚剑宗虽不仗势欺人,却也不容旁人欺辱我门下弟子。
晏归荼淡淡一哂:仙子说笑了,何人敢欺辱贵派门人。既然仙子都发话了,在下自然不敢为难贵派两位高徒。不过是合该我们山野小派无名无姓,即便是被人毁了山门也该自认倒霉,竟然敢胆大妄言到以为这世界上还有公理二字,实在是糊涂该死,在下这就给两位高徒赔礼道歉。若是两位毁得不尽兴,在下还可将山门修建起来再让两位痛快地摧毁一回,可好?
他这一番明嘲暗讽以退为进的话说下来,不止是朝旭阳,就连徐无忧的脸色都变了。
花逐月之所以能凭借元婴期的修为坐稳七十二峰峰主之一的宝座,还有个原因,她是天岚剑宗惩戒堂的堂主。
凡门下弟子触犯门规、有辱门风,都会交由她来处置。
想成为惩戒堂的堂主很简单,只要能平安无恙走过炼心池便可。经受住了炼心池的考验,便可证明此人是个大公无私、以身正法的人。
然而近百十年来,能顺利走过炼心池的人只有两人,晏归荼和花逐月。
虽然花逐月是个冷淡不爱管事的性子,但是晏归荼比她更加高冷,于是,执掌惩戒堂的事情便落在了花逐月头上。
若是花逐月当真信了眼前这修士的胡言乱语,按照花逐月的性子,他们回到剑宗之后岂不是要被重重地惩罚?
故而徐无忧和朝旭阳两人都十分激动地开始辩驳。
一个说晏归荼讹诈,一个说已经赔出了银两。
两人喋喋不休地解释了好一会儿,晏归荼却始终优哉游哉地带着自家弟子在旁边看戏,他甚至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掏出了原本给凌江羽准备的零嘴分给弟子们,示意他们边吃边看。
徐无忧:......感觉自己像是个茶楼说戏的。
朝旭阳:......感觉自己像是个天桥卖艺的。
两人都停了下来。
说完了?花逐月十分冷静地等两人都不再说话以后才问,这也是她的处事习惯,必要听完双方的陈词,在调查清楚事实真相以后再做结论。
两人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便微微地点了点头。
抱朴宗的山门和房屋是不是被你们二人所毁?花逐月问道。
徐无忧微微一顿,随后解释道:方才傲雪像是嗅到了师尊的味道,所以恢复了原型在这附近搜寻,无意中破坏了他们这几栋木屋。原本我们也是想赔偿的,只是他狮子大开口,竟要我们赔一千块极品灵石......
徐无忧自己每月的月钱也就十块极品灵石,这还全部都是晏归荼从自己的私库掏的,一千块极品灵石......她无论如何也是拿不出来的。
师尊,弟子已将身上所有灵石都拿出来作为赔偿了,只是......
只是在下尚且有点儿做人的傲气,俗话说,贫者不食嗟来之食,阁下将这灵石扔在地上要我去捡,那是决计不行的!晏归荼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
朝旭阳:.......
地上虽然的确是躺着他的储物袋,但那不是刚才徐无忧从半空中掉落,他为了扑过去接住师姐才无意中扔在地上的么!
眼前这修士当真是把说谎的技术练得炉火纯青,若非朝旭阳自己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单看晏归荼那淡淡的表情,怕是都要信了对方的鬼话了。
花逐月在听到徐无忧说傲雪察觉到了晏归荼的气息时,眼神微微动了动,随后便归于平静:本座知道了,如此说来,你们的确是毁了这位道友的山门。本座罚你们替他们将这里恢复如初,并将身上所有灵石都配给对方,你们可服?
她这话虽然是在问徐无忧和朝旭阳两人,但目光却是一直在看着晏归荼的。
晏归荼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那敢情好。我们的山门乃是四栋两层楼高的木楼台阁,楼前有院、阁上有亭,还有炼丹房、炼器室和静室,皆以紫檀木兰、金丝黄花等木料构筑。且我与徒弟们精心在庭院四周养殖了不少灵草灵花,万望贵派弟子都能为我们一一复原。
司华年一脸茫然抬头,师尊在说啥?
云君眉眨眨眼:能不能让师尊再讹.......呃,要一个红木妆台?
凌江羽忍住微微上翘的嘴角,看来这两人与师尊之间的嫌隙不小。
徐无忧和朝旭阳两人都惊呆了,他们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25章
朝旭阳和徐无忧两人当然没有那个修建亭台楼阁的能力。
况且就算他们敢修,晏归荼也未会住进去。
所以,在花逐月的调节下,最后就成了他们赔偿一百块极品灵石以及身上所有的灵丹,并且请人修筑好抱朴宗的山门和房屋,这件事也就算是了了。
至于朝旭阳和徐无忧,每人扣下半年月例及灵草灵石灵丹供应,回到剑宗后禁闭三个月以示惩戒。
晏归荼状似勉强同意了这个条件,回头就当着他们的面把灵石和灵丹分给了自家的三个弟子,嘴里还不忘念念有词:这瓶引气丹就给阿华,你还未引气入体,作为大师兄可要加紧修炼,赶上你师妹师弟才行。这瓶玄元丹丫头你收好,它可助你巩固心神,于你修炼幻术有益。啧啧,这里还有两瓶引灵丹,小三儿你揣好,这可是好东西。咦,还有一盒百花凝香丸,丫头给你,这个对女修最有用......
听着那头热闹的分赃大会,朝旭阳和徐无忧两人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寻常修士随身携带的灵丹必然都是最好的东西,他们辛辛苦苦收集来的灵丹灵药就这样被晏归荼轻描淡写地瓜分,还是送给一个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蠢材,若不是旁边还有花逐月在压着,这两人恐怕早就忍不住要动手抢回来了。
察觉到两人的心气不顺,花逐月淡淡地侧头瞟了两人一眼:就这点儿事你们便连自己的心境都稳不住,日后也莫要谈什么修道了。修道先修心,你们心境不稳,服用再多灵丹妙药也不过是暴殄天物而已。
弟子受教了。两人垂头丧气地应声道。
花逐月心知两人心中仍然不忿,却懒得再去敲打。
她早就觉得晏归荼太过娇惯徐无忧,将她养出一副看似清高出尘实则内心狭隘的性子,只是她劝过晏归荼,晏归荼却认为徐无忧的父亲始终是死在自己手中,多少也该给这小姑娘些补偿,便只当她的提醒是耳旁风。
至于朝旭阳么,虽然是她名下的真传弟子,但她名下真传弟子差不多上百名,而这位声名狼藉的弟子之所以会拜在她名下,也是掌门看在朝家的面子上,指望着给朝旭阳安排一个压制得住他的师尊免得他闹出什么有辱门楣的丑事。
毕竟,朝旭阳之前的荒唐行径也是在修界出了名的。
更何况她心知,朝旭阳也瞧不上她这个元婴期的师尊,一心想捡高枝飞去,所以才入门就黏上了徐无忧,这司马昭之心她还看不明白也算是枉活了这两百多年了。
故而对于这位弟子,她也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思教导着,没有师徒缘分,她也不必强求。
三人的心思都在别处,一时间倒是变得极为安静。
于是,旁边谢谢师尊多谢师父......等话显得更加刺耳了。
司华年倒是心思简单,虽然最初在得知对面的少年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但是当他打量的时候发现这位兄弟衣饰华美,举止中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优越感,与他记忆中那位颐指气使的主母夫人一模一样时,心底的那丝好感也就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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