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坦白,受折磨的就是吴茱萸。
陵江羽闻言,忽然转头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呃,吴茱萸担心自己刚才的话伤了孩子的自尊心,毕竟陵江羽还小,还是修界未来的花朵呢。他便把自己的语气放得缓和了些,我的意思是,丹道不比其他,炼制出来的丹药是治病救人所用,所以修炼丹道对于修士的心境要求也格外高些
陵江羽挥手打断了吴茱萸的话:你刚才所说的丹毒是什么意思?
是药三分毒,寻常丹修在炼制丹药的过程中总避免不了会在丹药中产生丹毒。丹毒也有强弱之分,炼丹练得好的修士可以把丹药中的杂质和毒素降到最低,这也就是我们平日里所谓的丹药品阶。品为丹药的效用,效用越强药品约高,阶为丹药的质量,丹毒越少药阶越高,明白吗?吴茱萸见陵江羽似乎是有了兴趣,便详细地为他解释道。
陵江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若是产生了大量的丹毒,丹毒会有什么作用?
吴茱萸不明所以,但还是继续讲给他听:譬如我们现在在炼制的益气丹若是产生了丹毒,丹毒会延缓修士对外界灵气的吸收,让修士的修炼进度减缓。不过我如今是金丹期修士,炼制出来的益气丹这种最低阶的黄级丹药可以做到完全没有丹毒。
讲课之余,他还不忘显摆自身实力。
陵江羽眼睛亮了一亮重点和吴茱萸却不在一个频道上:若是丹毒的成分足够大,是不是能让修士完全失去对外界灵气的感应?
吴茱萸迟疑着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不过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知道。毕竟丹修一般都是想方设法让炼制出来的灵丹减少丹毒,还未见过要把灵丹里的丹毒增加的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猛地回头看着陵江羽:你小子在想什么?陵江羽活动了一下手腕,回头对着吴茱萸甜甜的一笑:我在想,炼丹似乎也是一项很不错的选择呢。我们继续吧,前辈。
看着眼前漂亮少年的脸上挂着单纯无害的笑容,吴茱萸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似乎是犯了个小小的错误?
眼前这个少年绝对不是修界未来的花朵,这特么就是一株食人花!
当然,眼下的吴茱萸并不能遇见,因为他一句无心的话语,铸就了日后三界人神魔皆闻名丧胆的丹毒修士。
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晏归荼在教会了司华年和云君眉最简单的引气入体心决之后,去检查了一遍小徒弟这边的修习进度。
小小的少年正一板一眼地用小小的银称去称量药材的重量,看上去格外认真,甚至连晏归荼走到自己身后都不知道。
吴茱萸正要跟晏归荼打招呼,后者却轻轻抬手,示意他不要惊动了正在忙碌的陵江羽。
吴茱萸想要提醒晏归荼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晏归荼满意地看着自家小弟子由生疏到熟练地炮制药材,欣慰地点点头,仿佛看到了修界未来的丹道大能正在一点一点的茁壮成长。
而在吴茱萸眼中,一颗由内到外都浸泡着毒汁的小毒苗正在欢快的抽枝发芽
第23章
吴昭是在第三天清晨醒的。
吴茱萸是在第三天凌晨走的。
晏归荼帮吴茱萸将所中的蛇毒压制在左臂,他便相当于少了一臂。他用纯银打造的护臂将手臂遮起来,乍的看上去与寻常手臂并无两样。
只是不能再动弹而已。
他离开的时候,一如入城之时。
孑然一身,无人知晓。
站在离城的岸边,吴茱萸低头看着清澈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陪着他的只有一轮孤零零的弦月。
噗通~一颗石子擦着他的脸颊飞过,落在他面前的湖边,溅起一片水花,蠕湿了他的衣角和靴子。
吴茱萸猛然回头,就看到晏归荼正站在不远处的岸边凝望着他,似笑非笑地问:你兄长就要醒了,你不等他醒了再走?
吴茱萸苦笑一声:若是等他醒了,就走不了了。
他深知自己的心思,只要吴昭开口说一句挽留的话,他恐怕便再难提起离开的勇气。倒不如眼下趁着人还未醒,早些离开来得干脆。
此去路远,是南下是北上?晏归荼心知这人去意已定,是留不住的,便换了个话题问道。
吴茱萸扯扯嘴角:南下。
他是黑水城的养子,却是幽族人的亲子。
他虽然不忍见姐姐们屠戮无辜之人,却也无法就此撂下幽族的重担。
他做不到自己在黑水城里高枕无忧,却任凭族人们继续在风雨中颠沛流离。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他想,他在有生之年或许也不能妥善地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愿意拼上自己的一切去为了这个信念而奋斗。
你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不怕遭受责罚么?晏归荼缓步踱到吴茱萸跟前,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面容俊秀的少年。
初见时,眼前的少年尚且年轻气盛,虽然有几分狡黠但依旧不失年轻人的昂扬斗志,眼底是藏不住的锋芒毕露。此刻再看,少年眼中已经在短短的时间内磨去了傲气和光亮,只剩下不符合他年纪的老成持重。
有点儿像他家小三儿,本该是活泼朝气的年纪,偏偏爱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每个人都要为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承担责任,族人责怪我自然是应该的。吴茱萸坦然地回望着晏归荼,他的眼眸深处只有一片深邃宁静,晏归荼甚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的拥抱。
他姐姐的死亡,催化了他的成长。
晏归荼不大喜欢他这幅颓然的态度,因为看着吴茱萸,有点儿像在照镜子。
他也知道自己一直在选择得过且过混日子,当然他的手法更高级一些,旁人看也看不出来。但是没想到这幅不求上进逆来顺受的模样落在自己眼中......当真是有些叫人看不过眼。
罢了,回去就回去吧,有些事情也不是逃避可以躲开的。晏归荼摇摇头,一伸手,白皙如玉的手指间便多出两杯薄如蝉翼的青玉酒盏,这杯酒,就当是替你践行了,祝君皆得所愿,天道不负。
吴茱萸怔了怔,旋即慨然一笑,从晏归荼手中接过其中一杯酒,痛痛快快地一饮而尽,随后将手中青玉盏重重地砸碎在脚边,对着晏归荼一拱手:多谢前辈特来为晚辈送行,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晏归荼也跟着饮尽了杯中美酒,手指一翻便将青玉盏收起来,斜飞入鬓的凤眸微微瞟了吴茱萸一眼:我这青玉酒盏可是价逾千金的上等灵玉雕琢而成,念在这几日相交的情分上给你打个八折,赔偿个一千金不算多吧?
一千金的确不多,但是吴茱萸身上连一金都没有。
他尴尬地看着脚边的青玉碎片,俊秀的脸逐渐涨红。
罢了,本座知道你身上一块银子都没有。晏归荼嗤笑一声,随手扔过去一只储物袋,这里头是一万块极品灵石,算是本座暂时借给你的。加上这一千金,下次见面之时,记得要亲自还本座一万块极品灵石和一千金。
晏归荼话音未落,吴茱萸只觉得手上的储物袋沉重得他有些拿捏不住了。
这一万块极品灵石的价值,都相当于一个中型国家五年的生产总值了,晏归荼竟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交付给他!
或许这修真界,也唯独有晏归荼有这样的资本能随手掏出一万块极品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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