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让人一天练他十个来回。江沉冷淡地把毛巾往架子上一撂,今天出事前我在翻的那个抽屉里好像有能当颜料的东西,记不清了,我去看看。
千梧挑眉,这么晚?
这个副本里的时间很微妙,感知上无非过了小半天,但所有钟表指针都已经指向夜里十二点,包括他的身体也跟着有些困了。
江沉嗯一声,反正没什么可怕的,你们四个别动了。
千梧只得叹气,那我们分一下今晚怎么睡。
江沉闻言已经跨出浴室的脚又跨了回来,请把我和彭彭隔到最远。
*
千梧趁着外面三个还在聊天干脆冲了个澡,擦身体时他取下那块浴巾,再次看见了背后的镜子。
下午江沉取下过那块镜子敲背后的墙,江沉很确定墙是正常的。千梧看了它一会,还是动手小心翼翼捏住镜子两边的边缘,把镜子拿了下来。
镜子不大也不重,放在地上靠墙立好,露出背后的瓷砖。那些瓷砖明显比别处更干净一点,但千梧伸手敲了敲,听半天也没听出异常。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懒得把镜子归位了,只把浴巾胡乱挂回去。
出去时外头甚至比刚才还吵,千梧推开门发现屋里竟然还有别人,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笑甲和他那两个室友都在,此外还多了两个女生,一个天狗一个鹿头。
他一出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结束了,笑甲说,七七七千梧!你你出来了!
怎么了?千梧皱眉扫过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人,怎么都跑到我们房间来了?
本就不宽敞的房间里塞了九个人,光床上就坐了五个,千梧忍不住担心地一直瞟看起来并不太坚固的床脚。
彭彭说,笑甲他们有发现,就等你了。
等我?千梧有些惊讶,等我干什么?
笑甲正要解释,狮乙就按住了他,开口道:淋浴房浴巾后的镜子有玄机。我们也是偶然触发的,当狮头、鹿头、笑脸佛、天狗和恶魔五种玩家同时照那面镜子,镜子里会有变化。
什么变化?千梧心头不由自主地抖过一阵战栗。
示范给你看。狮乙大步走进浴室,把他立在墙角的那面镜子拿了出来,平放在床上。
镜子很小,要想五个人的脸都挤进去需要费点功夫,笑甲磕磕巴巴道:实、实在是走,走大运了!我我眼瘸,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新来的天狗女忍无可忍打断他,好好的镜子,他眼花非说有一道裂纹,我们几个人刚好组队在一起,一起凑上去看,阴差阳错五张脸全都凑进了镜子里。
千梧问,少一个都不行吗?
不行的。狮乙摇头,少一个人,镜子都只是普通的镜子。
房间里配置充足,五个不同面具的玩家同时照镜子,最后一个玩家凑进去后,众目睽睽之下,镜子里所有的面具都发生了变化
笑脸佛微笑的嘴角耷拉下去,变成哭丧脸。嘴角的变动让整张脸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是个佛像,而是像人参果一样的东西,五官也变回果子上的沟壑。
恶魔的表情则更加狰狞和干瘪,原本鬓角装饰的碎发变成了绿色的血,獠牙长到鼻翼,也不再像恶鬼,而是某种粗鄙的野怪。
狮头、鹿头的变化比较小,如果要说有什么共同点,大概是视觉上更偏近乎妖。从前只是单纯的动物面具,现在却有了一些山精地怪的感觉。
这些变化都还算和原本的面具同根。但天狗的面具却完全颠覆,镜中的女孩脸上一片空,五官被全部抹除,仿佛只是在头上套了一个皮肤色的头套,把面目彻底遮盖。
那个天狗女的肩膀轻轻发着抖,许久,她受不了地闪出镜子的范围,镜子里其他玩家的面具跟着同时变回了平时的样子。
情况就是这样了。那个女生左手掐着右手手腕,极力隐忍,声音里却仍带着哭腔,大家不是推测狮子和天狗一个是臀部一个是头吗?现在破案了,我的面具是空白,对应浴缸里的景象,天狗对应头。下一个死去的天狗会贡献一颗头,可能是别人,也可能是我。
屈樱小声地安慰着她的情绪,其他人又讨论开。他们说了半天不可避免地又绕回之前的问题到底是要帮助BOSS拼凑人体还是该阻止它。
千梧没吭声,他走到镜子前,镜中只有他一人,还是那副妖狐的面具。他索性双手把镜子拿起来,调了调角度,让自己和五个人同框,镜子里另外五人的面具重复了刚才的变化,而他自己依旧不变。
放下吧。屈樱小心翼翼拍了拍他的胳膊,你的事我们之后再商量,不要钻牛角尖。
我没有钻牛角尖,只是想再看一眼五种面具的镜像变化。千梧声音淡淡的,狮头和鹿头还原成对应的动物精怪,笑脸佛应该是一种有人相的果子,恶魔则像是山中恶鬼。这四个家伙算是同源吧,都是土地精怪那种,但这个天狗我看不懂。
天狗应该是某个传说中的山神,神与恶魔鬼怪有本质区别,压根就不可比。
屋子里寂静了许久,狮乙叹气说道:我觉得这些符号必然是有对应线索的,应该还是在房子里的某些文字资料中,大家明天白天再努力找一找吧。
笑甲用力点头,那那那我我们两、两个小队合合合、盒盒盒
彭彭深吸一口气,合作是吧?行。
笑甲如释重负,还还还还有信任。
那些人走了,千梧把镜子又重新拿回浴室,立在墙脚。
屈樱站在浴室门口犹豫道:你别往心里去,对你的区别对待我们早就有数了,等你把冷静分数摆正也许就
我没事。千梧无声地笑了笑,回头看她一眼,谢谢。我只是觉得这间淋浴房不应该仅此而已。
屈樱一愣,啊?已经算很大的线索了吧,这还不够吗?
只是一种直觉。千梧叹口气,但确实毫无依据,也跟对BOSS的感知无关,这个副本有些奇怪,我对那个时不时冒充我们的小鬼感知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话音刚落,外面门把手被压下,江沉回来了。
怎么这么久啊?彭彭仔细打量了他一会辨真伪,找到那个颜料了吗?
江沉摇头,没有,白天看到的是几个彩色毛线团,我记岔了。
那还这么久。彭彭哼一声,我们这边倒是有重大发现,笑甲来说的,想不想听?
江沉没立刻回答,他一直向里走,直到探头往浴室里看一眼看到了千梧,才停下脚回头道:什么重大发现?我回来晚是因为在走廊上又碰见了那个智障儿童,它大半夜很无聊的样子,乔装成一个鹿头和我聊了一会人生。
千梧脚下一顿,聊人生?
嗯。江沉点点头,我们好像想多了,这家伙压根不用套话,问什么说什么。它说除了我们几个之外确实没有亲朋好友,也没什么监管人,但它很久之前是有几个小伙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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