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彭在门口啧了一声,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来逛刀市的。
没人能拦住千梧,千梧又跑到隔壁的隔壁去看饮梦。
饮梦原本已经回鞘休息,忽然闯进来几个人,打扰一室清幽。
兴许是原本就为杀人被迫中止而不甘,门开后,它又在刀鞘内铮铮了两声。清脆的刀鸣没有因为在刀鞘内就发闷,清脆得仿佛就在人耳边响。
它万万没想到,进来的人不仅没感到害怕,竟然还会有大胆之徒一伸手把它从刀架上拿了下来。
饮梦神刀:
千梧嚯了一声,嘟囔道:好沉,没有看着那么轻盈。
血嗅的触发条件与血有关,江沉还顾忌千梧触碰,但饮梦的触发条件则完全与血无关,江沉就任由千梧去了。他瞟了一眼用痴迷艺术品的眼神仔细端详刀鞘的千梧,从福袋里掏出生存法典来。
傍晚时法典还空无一字,但此刻已经印证了两条众人的推测。
【月曜夜杀人刀】
【#1饮梦以色动人,勿令美刀入梦】
【#2血嗅偶尔出鞘,而后循着血的记忆寻人】
蝮蛇是什么意思,不如现在就猜猜。江沉低声对着法典道:按照名字的意义,蝮蛇,莫非是刀锋有毒,见血封喉?
法典毫无变化。
彭彭说,或者不用见血,入口也会身亡!
依旧没有回应。
江沉蹙眉,斟酌片刻又不确定道:镇上有蛇?被蛇咬过的人会触发蝮蛇?
法典依旧没声响,反而是身边锃地一声,江沉一个激灵,抬头发现千梧竟然把饮梦拔.了出来。
他左手垂在身侧握着那月白的刀鞘,右手执刀,将银亮的刀锋横在眼前,忍不住赞叹,危险是危险,但真是一把美刀。
江沉面无表情走过去,将刀夺过来,不由分说又拿过刀鞘倏地插回去,再看,小心梦到。
千梧似乎本能想还嘴,但却欲言又止,知道自己没理,只好作罢。
屈樱披着衣服弱弱道:我们回去吧,我不太敢一直盯着它,我好怕今晚梦到它。
别害怕。钟离冶立刻说,别对它赞叹,也别害怕,无论哪种都可能让你做梦。别想着它就好。
屈樱闻言把眼神从刀上挪开,又止不住叹气道:这怎么能说得准啊。今天晚上见到这一切,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半夜会梦到它。
我们别睡觉不就结了。彭彭两只手撑开眼皮,咱们今晚在一个房间里,你掐我我掐你,谁都别睡。
你们先回去吧,洗个澡好好睡,别想它就好。刻意不睡的话,万一不小心睡着了,梦到的概率更大。千梧平静地说,示意江沉把刀放回去,我和江沉再去看看蝮蛇,你们别跟了。
别啊。彭彭闻言立刻说,我们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你去哪,我们都在门口守着你。
千梧欲言又止,看他一眼,江沉替他开口道:
嫌你们吵。
彭彭:
钟离冶叹息一声,拍拍他的头以示安慰。
屈樱精神状态实在不好,彭彭嘟囔了几句,三人还是先回去了。
千梧和江沉来到最中间的祠堂,千梧踏进门后没有立刻靠近,只是站在门口仰头看着挂在刀架上的蝮蛇。
黄铜打造的刀鞘上有波光闪闪的鳞片雕纹,远远看去如同一条金蛇。刀身比饮梦短了一点,看上去却更加强悍。
不是蛇毒,也与蛇无关。千梧低声道:那还能是什么?饮梦和血嗅的触发机制都与名字直白挂钩,蝮蛇却让人猜不透。
这是中间的祠堂,中间为尊。两夜过去它都没异动,比另外两把都更神秘。江沉站在他身边一起看着那把刀,低声道:这反而更加危险,或许它才是最凶狠的兵器,也或许
千梧轻声说,它就是BOSS。
千梧说着踏前一步,似是下意识地朝它伸出手。然而还没等到江沉阻止他,他自己便停下了手。
还是算了。千梧叹一口气,不知道触发机制是什么,离它远一点吧。
江沉打心眼里觉得欣慰,笑着嗯了一声,回去吧。
千梧点点头,转身往外走。他身上披着的江沉的大衣向下滑了一寸,江沉在背后替他向上提了提。
素白纤细的手推开木门,月光投在千梧清俊的面容上。他心里忽然又犹豫,很想把蝮蛇拔.出来检查。如果按照往日的脾气,他一定要看个究竟的,但江沉叮嘱很多遍,不希望他把敏感和冷静的分差彻底拉爆,他自己心里也有顾忌。
怎么了?江沉在身后关怀地问。
千梧下意识回过头去,没什么,我们快点回去吧。
这一回眸,月光照进屋子,照在蝮蛇的蛇纹上。千梧看见自己的身子也一并在那黄铜刀鞘上映出一道侧影来,柔弱纤细。
屋里仿佛静谧了一瞬。
安静的黄铜刀鞘忽然一颤,随即,黄铜蛇刀无声地从刀鞘中滑出。千梧震惊地睁大双眼,那把刀无声出鞘,转瞬已经立在空中。
不好。江沉劈手攥住他手腕,大衣滑落也顾不上,拉着他就要往外跑。
然而下一刻,房门自动砰地一声关闭,只差半秒,两人被关在房内。江沉一脚踹上去,门只剧烈响了一声,却纹丝不动。
屋里仿佛响起了嘶嘶的蛇语冷笑,千梧整个人仿佛被什么缠住,手脚冰冷却动弹不得。无论江沉怎么拉他推他,他就像是中邪了一样矗立在原地。
全部的视野里都是那把刀。
黄铜的刀锋闪着一丝魅惑的光,缓缓向他靠近,嘶嘶的声音像是情人在说着情话,让他不想走也不想挪开视线。
刀刃逼近时,千梧在刀刃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白面红唇,清俊而艳丽。他眼睫轻轻颤动,那一瞬仿佛领悟了这把刀的心思。
这把刀很喜欢他,觉得他很美,想要像一条蛇一样缠绕在他身上,和他永远在一起。
这种妄念只停留了一瞬,下一瞬千梧便清醒过来。然而已经来不及,漆黑的瞳仁中映着刀影,那把刀在他面前抬起,狠狠砍下。
世界仿佛静止在这一瞬。
液体滴落的声音让人身上的汗毛颤栗。
江沉一手攥着刀把,一只胳膊横在刀刃下。刀锋已经切开他的小臂,鲜血淋漓顺着刀锋流下,而那把刀就那样停在了空中。
没有继续朝千梧砍来,也没有使狠砍断江沉的胳膊。
千梧慌乱地伸手帮江沉,江沉却张口道:你后退几步,快点。
他语气严厉,待到千梧退出刀的攻击范围,眉心一皱,右手发狠将刀从自己左手小臂上拔了起来。
鲜血淋漓,嘶嘶声却忽然消失,那把刀从江沉手中挣脱开,锃地一声不甘愿地回到鞘中。
它回鞘时一路在空中用力抖动,将刀锋上的血尽数甩开,清清静静,仿佛非常不愿沾上半点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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