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没人,隐约能听见聊天声。江沉路过女生们的房间,听见屈樱说,煮上了,我等会下去看锅。
茄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你真好,来床上和我们一起睡吧。
妙妙也说,对啊,其实这张床三人能挤下,我俩都一起挤了,你别在地上了。
没事。屈樱笑着说,是我自己的问题,两人睡一张隔的稍微远点我还能接受,三个人真的太近了,我有点受不了这个。
唉没事,我前男友就这样,睡觉都不给抱抱的。茄子嘟囔。
三个女孩子就这样聊起了前任。
神经里是个危险而宁静的世界,素昧平生的人为了保命关进同一间房间,一晚就能聊完一生。
江沉无意听女生的八卦,他踩着楼梯下楼,却忍不住一直在想下午的事。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炼狱午问。
前面几个题都答得眼睛不眨,而那一刻江沉却犹豫了。
没人了?炼狱午替他回答,走流程问问罢了,没人也没事,不会因为这个被退掉。
有人。江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说出这两个字,说着回头往外门上看了一眼。
一直都有。千梧。他说。
炼狱午哦了一声:哪个千哪个梧?
一千零一夜的千,梧桐的梧。
江沉踏入浴室,又忍不住想千梧今天是怎么答的。
按照常理,千梧大概要说没有亲人了。他从小就没了父母,除了他这个前男友,确实没有别的家人。
热水冲下,江沉在水雾中好似发了好一会呆,直到从浴房里走出还在琢磨这件事。
厨房里还在煮着红豆沙,味道已经有点飘出来了,江沉过去看了眼,屈樱正守着锅。
还要一会。屈樱笑道:彭彭说千梧也要吃,是吧。
江沉点头,但我不确定他睡没睡着,如果睡着了就明早再吃,辛苦你。
不碍事。屈樱好脾气地用勺子搅着粘稠的红豆沙,茄子也睡着了,她肚子有点疼,要是能睡着就不喊她了,明早热一下喝也是一样的。
江沉把声音放低:我先回去看看。
嗯。屈樱仍旧盯着锅,捞起一勺轻轻尝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
楼上比刚才安静许多,江沉上楼的脚步声也放轻了。
他小心翼翼推开门
屋里油灯还亮着,千梧却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
江沉把脚步更放轻了一点,走过去凑近看千梧的画炼狱子和炼狱午都画好了,三年未见,抛开艺术水平不谈,画功果然比从前更精进。炼狱午妖娆轻笑,炼狱子平静淡漠。本以为只是随手涂鸦,现在凑近看,那两幅成品肖像竟然栩栩如生得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千梧。江沉温柔地拍了拍千梧的肩膀,到床上睡吧。
唔千梧慢吞吞地苏醒,坐起来打了个哈欠,看着他,你洗完了?
江沉点点头,嗯,要是累的话就明早再洗,直接睡吧。
千梧闻言犹豫了一下,红豆沙呢?
屈樱说还要好一会。江沉哄着他说,不如明天早上吃吧。
那行。
千梧站起来抻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肢在宽绰的丝绸衬衫下若隐若现。他慵懒地动了动肩膀,一边往床边走去一边随口道:哦对了,今天炼狱午问家人,你是不是说我了。
江沉准备熄灯的动作骤然一僵。
是。他停顿片刻,怎么了?
没怎么,就问问。千梧坐在床上咕哝道:他问我姓名后吓了一跳,然后告诉我的。
毕竟是问家人,即便分手,我们无论如何也都算的。江沉的语气听起来很沉着,你怎么回答?
千梧没吭声,房间里静谧了片刻后,气氛忽然有些微妙。
江沉背过身想收拾下桌子,但手碰到桌面又顿住。
千梧画画的桌子不能碰,即使什么也不扔,只是单纯帮他整理下笔和纸都不行。如果笔的位置不对了他一定发火,小时候会直接发脾气冷战,长大后就会到床上咬人。
江沉。千梧语气忽然一低。
半晌后,江沉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床上的人,嗯?
我们和好吧。千梧定定地看着他,你还爱我,是吗。
这一问,猝不及防,江沉愣了许久。
内心深处似乎一直觉得会有这一天,或许在分手那天起,他就觉得人生中一定会有某个转角,他和他会再次重逢,携手,像从前的事无非是一场稍微久了一点的冷战。
但他一直以为会是自己主动踏出这一步。
当然。江沉听见自己低沉的声音。
从未变过。他看着千梧在床边地上投下的好看的身影,低声说道。
千梧看了他片刻,勾起唇角笑起来。
那么,你来床上睡吧。
嗯?江沉愣了愣,这样就
他困惑的声音忽然顿住。
千梧掀开被子钻进去,说道:别熄灯了,有点亮比较好,你睡靠外面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半敞开的被子下面解衬衫扣子。
那双纤细白皙的手十分好看,手指轻动,飞快就解开了三四颗扣子,还要继续向下解去。
幽暗之处,千梧平日便殷红的嘴唇更红了,艳红的嘴唇更衬出那双黑眸的清澈。他勾唇而笑,黑眸中的一簇光点明动极了。
来睡觉吧。他轻声说。
江沉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他走近床边,垂眸看着已经解开了衬衫全部扣子的被子里的人。
千梧脸颊到锁骨又蔓延开霞色,一双清瞳无辜地看着他。
你这是嗑春.药了。
江沉冷哼一声,下一秒已经从腰后摸出那把军刀来。
床上媚眼如丝娇笑着的千梧猝然敛起了神色。
那双黑眸忽然变得深不可测,冰冷,犀利,带着一丝阴狠。
很优秀的演出。江沉的刀锋在幽暗下格外亮,他看着床上的人说道:不得不承认,世界名画,很饱眼福。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