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子夜半巡街。闻力皱眉摇头,巡街的目的是什么?不至于连亲弟弟进入陈家院都发现不了吧。
千梧眼波平静,他随手从江沉胸前口袋抽出那支铅笔,把玩着说道: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陈蜀当年没有被献祭,恰好是唯一一个活到最后都不会被炼狱子怀疑的存在。且陈蜀本就是炼狱子的童年,他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如果我是炼狱午,我会在夜半乔装扮成陈蜀的样子,再去做事。
很有心机啊。江沉挑眉,千梧老师,有点可怕。
彼此彼此。千梧笑眯眯,拿过他手里的竹筒,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酸梅水。
彭彭:说好的没了呢,骗子。
那你就不知道了。千梧被酸得轻轻眯了下眼,瞟着江沉,笑吟吟说,指挥官先生一肚子坏水,张嘴就骗人。
江沉冷哼一声,先照照镜子,再说这话。
第39章炼狱彼岸
傍晚时又下起雨,千梧醒来时还趴在客栈大堂的小木桌上,穿堂风扑面而过,将暑热一扫而空。淅沥沥的白躁雨声中,有另一个沙沙的声音在他身边耳旁响起。
他扭过头,江沉正坐在他旁边写字。
唔他揉了揉睡得发红的脸颊,坐起身说道:写什么呢你。
没什么。江沉随手把纸折起来放进口袋,盖上钢笔笔帽,你睡着了,我无事可做。
他们呢?千梧扭头看了眼楼上。
江沉说,他们刚才出发去陈家了,今晚应该有大事发生,大家不肯躺在床上等结果。
千梧打着哈欠叹了口气,怪操心的。
江沉嗯了声,毕竟性命攸关。
屈樱走之前在锅盖下留了两只酥皮的红豆饼,包在牛皮纸里。江沉撑着一把大黑伞,千梧走在伞下,咬着饼吃。
我进神经前就撑了把黑伞。他嘶着热气说,你说那把黑伞会不会是所谓的入口?
我们两个是一起来的,入口应该是一个我们都接触过的东西。江沉说道:想想,那天在酒会上,我们接触过什么?
难道是酒?千梧说着挑眉,我就觉得那天的酒有问题,喝得人头晕目眩。
江沉微妙停顿,那是你喝多了。
难道你没喝?千梧挑眉,我看见那么多人举杯朝你去了。
江沉嗓音低沉,没喝。那天我本来准备逮住你说几句话,哪有闲心和别人喝酒。
喔。千梧张了张嘴,你把天聊死了。
他低头继续吃饼。
余光里,江沉很不满地瞟着他,但他却装作浑然不觉。用牙齿撕开酥脆的饼皮,吞下一口甜糯的红豆沙。
屈樱手艺真不错。他笑着说,回头如果能一起从副本里出去,要让她做一桌大餐给我们。
身边的江沉没吭声,千梧一扭头,发现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千梧问。
江沉摇摇头,随手按上鼻梁,没什么,只是觉得很奇妙,她竟然是英的主厨。
千梧勾起唇角,嗯,严格算起来,我们在神经外都算有交集。
两只红豆饼,千梧只吃完了一只半,剩下半只江沉咬几口就解决掉了。
他们走到陈家时,雨刚好停歇,天色已大黑。街道空荡荡,江沉在陈家对面的巷口脚步稍顿,片刻后指着巷里说:他们在这。
千梧什么动静都没听见,跟着江沉走进巷子深处。
千梧彭彭压低的气音从黑咕隆咚的深处传来。
千梧加快脚步走近,问道:见到炼狱子了吗?
他巡街经过一次。钟离冶语气如常,对着彭彭叹气,没必要藏吧,我们又不是出来做坏事的。
屈樱也忍不住说道:刚才他经过时不可能没发现的,人家压根懒得理咱们这些人,别给自己加戏了。
这彭彭面露犹豫,瞟到千梧后立刻不忿道:不许笑!
千梧敛起笑意,摆摆手,抱歉,我以为天黑你看不见。
一阵晚风穿巷而过,带起一阵肃杀。
千梧忽然低声道:他就在这附近。
谁?彭彭立刻紧张,炼狱子还是炼狱午?
千梧顿了顿,都是。
可随后,街道上再次落于寂静,仿佛千梧感觉失灵,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沉无声地翻动着法典,借着一道火折的光,看着上面的小字。
今天千梧睡着时,法典上又出现了一行新的字。
【#2炼狱午是个幼稚的恶魔,他高兴时或许就不杀人】
到目前为止只出现了两条,如果今晚副本结束,我担心我们又跳过了重要的采分点。江沉低声道。
千梧却只回头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纤细的手指在法典空白处随便一指,说道:炼狱午还是个爱娇的恶魔,喜欢被哥哥让着宠着捧着。炼狱午又是个脆弱的恶魔,当哥哥对他掏出锁链,他会放弃挣扎。
你说什么呢?彭彭目瞪口呆,又看看法典,这上面没有出现你说的话,这是不是猜错了的意思?
不是。江沉合上法典,这本法典只会出现与生存法则相关的规则。
千梧无声地笑了笑,说道:还有最后一个采分点,待会去拿。
江沉偏过头看着他。
他轻声道:炼狱午是个倔强的恶魔,无论他对至亲做过什么,他都不希望童年的哥哥讨厌他。
沉重的锁链拖地声忽然划破安静的夜晚。
一道安静寂寥的身影忽然挡住巷口,千梧看着炼狱子的背影,缓缓走了出去。
你们怎么还在。炼狱子背对着他低声道:哪都有你们,你们这些新镇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帮你揭开真相。千梧说道。
一阵风过,炼狱子忽然回眸,那双眼眸沉静地注视着千梧,安静背后却压抑着一丝悲凉。
千梧神情如常,你知道了真相,炼狱就会放弃监管这座小镇吧,该让它回到原本的轨迹上了。
炼狱子许久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手上缠绕着的拖地的锁链轻轻响动了一声,他忽然说道:你和小午小时候真的很像。
到底是哪里像?千梧问。
炼狱子顿了顿,除了相貌不完全一样,其余的如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