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彭一边哭一边和他一起抬起了院子里的麻袋。
院子里的玩家各自散去了。
别西卜终于从昏迷中醒来,他捂着自己的大脑袋,好像被摔失忆了一样,困惑地坐了好一会后竟然默默回到了房间。
江沉叹一口气,走过去低声对千梧道:你躺下吧,过几个小时我再让钟离冶来给你换一次药。
等了许久,背对着他的千梧才轻轻嗯了一声。
江沉叹气,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那小鬼活该做鬼,我从没见过这么讨厌的小孩子。
千梧继续沉默,江沉以为他脾气上来了心烦不想说话,于是随手脱下风衣,说道:铺在床上睡吧,你明天
千梧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那是一声很轻,但却极不寻常的叹气声,从喉咙里压抑着又重重地叹出,透着一股忍耐。
在多年前,他们还没分手时,江沉倒是听到过很多次这样的声音。
仿佛忽然揭开岁月的面纱。
江沉哥哥。
千梧轻轻说着,舔了舔嘴角。
江沉浑身一僵,手僵在空中。
背对着他的千梧缓缓回过头来,眉目似比寻常更生动含情,黑眸无辜地盯着他,有些羞涩地微笑。
睫毛微垂,遮住那双眼眸里狡黠的神色。
千梧用牙齿在艳红的嘴唇上轻轻磨了磨,轻声道:江沉哥哥,我忽然好饿啊。
江沉:
千梧手肘拄在桌上,托腮轻笑,望着江沉。
你闻起来真香。他小小声说。
桌上摊开的法典上忽然又缓缓浮现了一行字【#4被别西卜浅尝辄止者,食欲大增。】
**
房间内。
千梧手托腮拄在桌上,另一手的食指在桌面轻轻划着圈,白皙的指尖若即若离,像是隔着最后一层矜持。
那层矜持一旦被戳破,这个楚楚动人的男人就会扑上来吃人。
江沉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复杂。
他沉寂许久后斟酌着说道:我倒是没想到,暴食症还能传染。
千梧没吭声,垂眸看着桌面,好一会才轻轻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嗯得人头皮发麻。
江沉感到自己强大的心脏已经崩溃了一半。
丧尸的电影他也看过不少,被感染者往往面目可憎,穷凶极饿。但千梧显然与众不同,他的理智还在约束着行为,但这架不住他散发那股想吃却吃不到的委屈。委屈极了时整个人都雾蒙蒙的,一抬眼,哀怨的注视又让人觉得良心很痛。
我真的好饿。千梧装不下去了,轻轻叹气,要不你让我舔一口吧,就一口。
他说着,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
江沉脸色麻木,站在地上岿然不动。
千梧站起身,注视着江沉走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江沉沉思片刻,下午你怎么说的来着?
千梧:嗯?
江沉回忆着他的原话,需要我提醒么,我们分手三年了。
我听不懂。千梧仿佛饿得失了智,他失落地垂眸说道:我只是想舔你一口。我不咬,我就舔舔。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江沉望着他:我信了你的邪。
然而千梧缓缓靠近,江沉却并没有闪躲,也没有推开。这似乎是一种自然的本能,江沉从不拒绝他,无论在何种意义上。
千梧头昏脑涨地凑到离他不能更近的地方,掀开他领口,对着他的喉结拼命吞口水。
你听。千梧小小声说,你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江沉:
呜,太馋了,忍不住了。
千梧张开嘴,江沉却眼疾手快忽然从口袋里抽出一个东西,千梧一口咬下去,牙齿间却咬住了一杆凉丝丝硬硬的东西,卡在那。
他动作静止,眼珠向下,瞧见了那行千梧专用的小字。
江沉这个畜生。
让一位伟大的画家咬笔为生。
啊,要是饿了就先叼一会你的宝贝画笔吧,我估计你不舍得咬断。江沉看着咬住铅笔的千梧,顿了顿,你不是说过艺术就是你的精神面包吗?先吃这个解解馋,让我想想办法。
千梧:唔唔唔?
说过吗?
江沉严肃点头,说过的。
*
娇贵的时代艺术家无论沦落至何种地步,都十分挑剔。
院子里的菜窝头不可能看得上,他饿得在房间里来回来回地走,叼着那根心爱的画笔,眼睛直勾勾地瞅着江沉。
僵持了十分钟,江沉终于看不下去了,起身去院里敲开了屈樱的房门。
屈樱看见千梧叼着笔幽幽地站在江沉背后,问道:怎么了这是?
江沉稍作概括,对面的女人逐渐露出麻了的神情。
给他搞点吃的吧,你不是个主厨吗?江沉手指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道。
屈樱有些迟疑,但
你确定他吃我做的饭能止饿?
试试总无害。江沉叹气,把钟离冶他们也喊出来,大家一起,这两天都没吃过什么正经饭。
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屈樱跟女人沟通了很久才被允许使用厨房,但能用的也只有一小块面和更小一块肉。
等吃的时候,小分队四个人围坐在桌边,千梧叼着笔面无表情地凝视空气。
真的会想吃人吗?彭彭没心没肺地把手横在他眼前,凑近说,你闻闻,觉得我香吗?
千梧闻言斜过眼睛瞟他,黑眸中盛满了嫌弃。
挑食。江沉替他回答,吃正常饭时都挑食,估计现在想吃人了也会挑食吧。
啥意思?彭彭瞪大眼,指着自己问道:我白给你吃,你都看不上呗?
千梧叼着笔含糊且高冷地说道:要不你让我咬一口先尝尝味。
彭彭立刻缩回手,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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