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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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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横栏上,陆骁背靠着木柱,长腿一直一屈,手臂懒散地搭在膝上,绣着夔纹的衣摆随着风轻轻晃荡。又听了会儿谢琢的呼吸声,他拿出随身带来的酒囊,轻轻拧开,仰头喝了一口酒暖身。

单手拎着酒囊,望了望无星无月的夜空,陆骁散漫地想,之前说看月亮倒也不算撒谎。

他常常做梦,梦里有凌北,有血染的千里沙场,有可以肆意跑马的旷野,有连绵壮阔的烽火台

而梦里关山,他是月。

第44章第四十四万里

谢琢睡了一个整觉,没有做梦,也没有惊醒。他睁开眼,本能地先朝门口看去那里已经没了陆骁的身影,甚至连昨夜的突然出现都像是一场幻觉。

不过,又说看月亮,夜空明明无星又无月,让人都不忍戳破他胡编的理由。

葛叔将朝食端上桌,欣慰道:公子眼下的青色终于淡了一点。

谢琢捏着瓷勺,闻言偏过头:很明显?

葛叔笑道:想来公子束发时肯定没有仔细照铜镜,您这几天,面色看起来都很差。所以陆小侯爷才只远远见了公子一次,就过来问我说,公子这几日是不是晚上都睡不好。

谢琢睫毛一颤:他来过?

嗯,昨日下午来过一次。我找了个借口,说每到腊月底,天气最是严寒,过节又热闹,夜里也不清净,所以公子在这几日,几乎都睡不好。

葛叔打量谢琢的神情,发现他并没有因被刺探隐私而不悦,心里便有了数,多说了几句,陆小侯爷当时很担心,没多留就走了,说是要去找找能让公子安眠的法子。

谢琢没提陆骁昨夜来过一趟的事,不过他不提这个名字,却有人提起。

葛武驾着马车驶出巷子,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公子,我刚刚看见陆小侯爷了。

谢琢掀开车帘:人呢?他又很快意识到陆骁应该已经走了,轻轻咳嗽了两声,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公子您出院门时,我看见陆小侯爷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还以为他要藏起来,趁公子不注意时突然出现,就没提醒公子。

葛武也很懊恼,他没想到,陆骁藏着藏着,人就走了,对了,陆小侯爷手指还在眼睛下面画了一道,不过我没看明白。

谢琢却懂了。

陆骁来这一趟,只是想看看他眼下的青黑有没有变淡,昨夜是否睡好。

握着车帘的手轻轻收紧,心底数种滋味同时泛起。即使谢琢从小被人称赞聪慧,也在面对陆骁对他的这种好时,有些无措。

陆骁确实藏起来了,在看了一眼,确定昨晚谢琢睡好后,他又远远缀在马车后面,一路把人送到了宫门口。

等看见一身绯色官服的谢琢核对腰牌进了宫门,陆骁还不由在心里抱怨了一句,明日就是除夕了,竟还不让人休息!

没在原地多站,陆骁他敛去情绪,脚步一转,改道去了诏狱。

天还没有大亮,四处无人往来,很是清净。诏狱门口,有个矮瘦的狱吏裹着半旧的破袄,冷得跺脚。远远看见一身黑色绣夔纹服的陆骁走过来,他连忙迎上去:小侯爷安!

陆骁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女儿最近可好?

矮瘦狱吏听他提起家中的女儿,微黑的脸上笑容真切许多:前几天有点风寒,两副药下去就好了,她娘现在还害怕,成日拘在屋里不让她胡乱跑。

早些时候,他的女儿走失,是陆骁和张召帮他找到,送回了家。

一直拘在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小姑娘嘛,年纪不大,还是要多跑动跑动,心情好,身体也好,不容易生病。

狱吏回想一番,奇怪:小侯爷不是还没成家吗,怎么说起来头头是道的?

陆骁毫不心虚地想,他小时候照顾过阿瓷照顾小青梅和照顾女儿,应该差不离吧?

诏狱的守卫都已经被打过招呼,陆骁一路往里走,那些人多半视若不见,当没看见他这个人。

天气冷,诏狱内更是昏暗阴湿,冷意像是附在骨头上,还有一股让人说不太出来的潮湿臭味。

狱吏在前面引路,见陆骁面不改色,不禁道:小侯爷半点不嫌狱里闷潮,不像刑部大理寺的人过来提审,一进来,眉头都能夹死苍蝇,却不想,我们一年到头都在这狱里。

陆骁虽然觉得气味不好闻,但不是不能忍受。他以前在凌北边关时,从来都是在尸山血海里搏命,有时从战场下来,身上的血腥气一两天都散不干净。

本侯可没这么娇气。陆骁没管两边牢狱深处传来的痛吟或打量,等狱吏停下来,他往里看了看,就是这里?

狱吏站到一边:没错,小侯爷要探看的两个人关在相邻的隔间,这里面关的就是姓徐的。此处偏僻,没有旁的人,卑下在外面那扇铁门处,替小侯爷望风。

嗯,我耽搁不了多久,劳烦了。

打开的铁门再次关上,狱中一丝风也感觉不到,空气都显得寒凝。陆骁适应了牢内的昏暗,才辨认出身着囚服、蓬头散发的人的五官相貌。

他看场好戏似的,很是直白地将徐伯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直到徐伯明背靠着湿冷的石壁,再耐不住,怒道:你来做什么?吼完,便重浊地咳嗽了好几声,看起来病得不轻。

陆骁一脸桀骜不驯,抬抬下巴:还能来做什么?当然是抓紧时间,来看落水狗啊。他还故意讥诮道,原来,这就是阶下囚的模样。

短短三日,徐伯明被夺去紫服,取了鱼袋,削去内阁大学士的头衔后,就如普通的老人,面色疲惫,双眼下耷,透出一股色厉内荏之感。

徐伯明冷哼:我看小侯爷莫要太得意,徐某的今日,说不定就是你陆家的明日!

陆骁跟耳旁风似的听着,浑不在意:我陆家一不科举舞弊,二不擅自揽权,三不曾做亏心事,想来阁老如今的境遇,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得到。

不清楚陆骁特意前来的目的,徐伯明缓缓闭上眼,不再说话。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腊月三十肯定是要封御笔的,阁老不如猜猜,给你定罪的诏书什么时候会下来?

陆骁不管徐伯明的冷淡,自顾自地往下说,阁老给不少人都定过罪,自是非常熟悉大楚律法。反正如今阁老在这诏狱中,成日无事可做,不如推测推测自己的罪名都有哪些,或者,诏书中,定罪时又会用上哪些词句?

哦对了,想来阁老还不知道,阁老的另外两个女婿,之前还有闲心跑去找杨首辅求救,后来也被收押了,会跟你一起定罪行刑。至于杨首辅?杨首辅可是一个字都没提到你,打定主意见死不救。

另外,二皇子、德妃和你的嫡长女都被禁了足,陛下没说什么时候放出来,阁老的夫人也生了重病,只吊着口气,起不来床。不知道他们赶不赶得上替阁老烧头七。

徐伯明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双目浑浊,研判地盯着陆骁: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骁收敛了脸上不正经的玩笑,蹲下身,隔着木栅,牢牢直视徐伯明,放轻声音:我是想说,三百太学生在宣德门伏阙上书,高喊徐贼当诛,这场面,阁老有没有两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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