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从不对主家的吩咐有疑问,立即着手去准备。
但赫胥猗已经呆住了。
虽然尹如琢是以自己的伤为借口,但赫胥猗知道,她是为了不和自己同房。
她原本以为尹如琢会同意回家,心中多少还是有一点犹豫和眷恋的,她想通过这段时间的行动来证明自己,想要再次获得尹如琢的信任。
她从未想过离婚,无论是当初嫁给尹如琢的时候,还是现在,她都没想过。
王婶做事十分干净利落,尹如琢只坐了一会儿,房间就已经全部准备好。
猗猗,你这几天辛苦了,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我要稍微看些文件,想一个人待着。
你才刚刚回家。
但在医院也一直是躺着,没事,说好两个小时,我绝对不会超过的,今天还没看呢。
那我陪你。
你知道的,我工作的时候不习惯身边有人。
可是
可是上一次她生病的时候,尹如琢明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连工作也不例外这次在医院的时候也是。
猗猗,我真的没事,你放心吧。
尹如琢的声音虽然温柔,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赫胥猗曾经很少或者不如说,这几天才开始被她用如此强硬的态度来对待。
王婶,麻烦你扶我去客房吧,顺便帮我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好的小姐。
尹如琢说完就不再磨蹭,留下赫胥猗独自坐在客厅中。
工作一直是尹如琢生活中非常重要的部分,即便是和赫胥猗结婚之后,这一个事实也没改变。工作能让她沉浸,让她获得成就感,也能让她平静。
她的性子从小就比别人更安静内敛,甚至一度被怀疑是否患有自闭症。但她一直觉得自己只是比一般人更专注,更专一,也更一根筋而已。
她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虽然随着慢慢长大,慢慢成熟,这种现象也越来越不显著,但现在看来,或许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呈现。
在终于决定放手之后,她能感觉到心痛,却也觉得解脱。赫胥猗不用再演戏,而她也不用再去猜测,再去不安,再去期待。
虽然她无法拥有赫胥猗,但她终于能够见到真实的赫胥猗,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回想起初衷,退回原本的位置,再仔细想一想自己的目的,她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回报这个女孩而已。
无关爱情,无关交换,而仅仅是她个人的自我满足。她在中途出现了偏差,但现在不会了。她已经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重新确定了自己的方向。
尹如琢的身体向来不错,伤口恢复得也很快,第五天的时候已经拆除了缝合线,现在也已经能吃一些半流质的食品。但这一周流食吃得她原本就不丰满的体型更加瘦削,王婶心疼得不行,晚上特地做了比较丰盛的一餐。
肉松粥配五种馅的肉糜小汤包,还有蛋奶当餐后的甜点。
王婶的小汤包做得一绝,总算是让吃了快一周纯流质食品的尹如琢尝到了一点鲜味。
小姐,再吃点吧,你都瘦了那么多。王婶也坐着一块儿吃晚餐,见尹如琢粥只吃了半碗,三只小汤包,担忧地劝道,医生嘱咐过我的,说你现在多吃点也没事了,要注意补充营养。
赫胥猗吃着同样的晚餐尹如琢有一份,她当然也有一份。王婶从没有厚此薄彼过,对她也一如对尹如琢这般恭敬。
王婶,我真的已经吃饱了。
是不是我今天做的不合口味?你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王婶在其他方面是典型的少说少看多做,只有在涉及到尹如琢的身体时才会特别紧张。
不用啦,很好吃,我也很喜欢。就是最近肠胃功能不大好,我不想吃太多。补充营养以后也来得及,我现在吃点维生素就好了。
张景宣那一刀幸运也算幸运,没伤到什么重要内脏,倒霉也算倒霉,刚好扎中了小肠,所幸伤得不严重,拆腹部的线时愈合得也差不多了。
只是尹如琢总觉得还有些不舒服,间歇性地隐隐作痛。
如琢,赫胥猗见尹如琢起身,连忙跟着放了筷子,你想做什么吗?我和你一起去。
我就是散散步,医生说我应该多走动走动。没事,你继续吃,我就客厅里转转。
我已经吃完了,陪你一起走吧。
赫胥猗越是表现得紧张,尹如琢越是想要叹息。她知道,对方仍把她受的伤归责于自己。
我真的已经没事了,而且我不想一直被当作病人对待。医生也说我康复得很好,你不要太担心。
拒绝、拒绝、拒绝,赫胥猗已经记不清自己这些天遭受了多少次拒绝。她能切实地感觉到尹如琢的疏远,能切实地感受到两人越来越远的距离她还没能挽救心灵上的遥远,空间上反而开始逐渐拉大。
她的预感没有错,自己正在失去尹如琢。
第53章
疼痛,仿佛灼烧一般的疼痛让尹如琢在睡梦中辗转反侧。从伤口到整个腹腔再到全身,疼痛仿佛烈火一般蔓延着。每当夜晚来临,每当睡梦来临,她就会无数遍地经历当时的场景,无数遍地想起张景宣说的那些话,无数遍地、无数遍地回忆起从录音笔之中播放出的那句那又怎样。
赫胥猗并不爱你,她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赫胥猗从始至终只爱过我,就算恨也只会恨我一个人。
她被刺中的并非小腹,而是心脏。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让自己保持温和,让自己保持爱。可身体却牢牢地记住了那些痛苦,并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反复播放。
她不想责怪任何人,所以只能说服自己。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一厢情愿地想要获得赫胥猗的爱就是她犯下的最大错误。
可是,总有理智无法触及的角落,总有理智无法掌控的空间,总有理智断弦的时刻。
这种痛苦纯粹而深刻,无非是求而不得的不甘,遭受欺骗的怨怼和无能为力的悲哀。
意识到自己并不如想象得那么无私,是她更加痛苦的原因。
爱就是自私,她彻底理解了这一点,所以终于选择放手。在成为怨侣之前,在所有记忆中的美好消失之前,她要先斩断这段因果。
可是,这是犹如把心脏从身体中硬生生拽出来的痛楚,是止痛药无法缓解的疼痛。
赫胥猗没有回房,打算晚上直接在客厅休息。尹如琢这几个晚上睡得不是很好,她怕对方有事的时候自己赶来得不够及时。
赫胥猗向来早睡早起,只是最近作息完全紊乱,不止是因为要照顾尹如琢,更是因为心里的负担。
夜已深,尹如琢已经睡下好一会儿,她也终于有勇气,轻轻打开客房的门。
屋内漆黑一片,只能就着客厅壁灯照进来的微光,赫胥猗才能看清床上的隆起。
她小心地向前走了两步,而后听到了尹如琢含糊而痛苦的呓语。
赫胥猗一惊,连忙走到床边开了灯。尹如琢似乎是因为疼痛,此刻正全身蜷成一团,。
如琢,如琢赫胥猗顿时慌乱,如琢,你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伤口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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