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养气功夫还算到位,一点都没在柯亚秋面前表现出来,以致于柯亚秋春风得意中全没想到庄淼已经把他打入黑名单。
他近乎快意地接受着全剧组人的安慰,一时不察,眼角眉梢那一点点舒爽就被庄淼收入眼中,也被本来担心他状态不好特意来关心他的杜导看了个分明。
杜导脸色一下冷了,默默收回安慰的话,叫大家准备拍摄。
今天这一场是庄淼和柯亚秋的对手戏,也是《江湖之大》男主陆明锋和男二柳秋程第一次爆发争吵。
与理想化的柳秋程不同,陆明锋身为底层江湖人士,一直都是实际派。
即使他和柳秋程有着同样的目标,并一致信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行为处事也和柳秋程有很大不同。他远比锋芒毕露、喜怒难辨的柳秋程圆滑,也远比柳秋程底线低,定下目标后完全做得到不择手段,眼里心里只有最终结果。
如果说柳秋程是个为己身理想不顾一切的殉道者,那陆明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
这样两个人,注定会在某时背道而驰,最终又殊途同归——
一抔黄土慰平生,俯仰之间,无愧于天、无愧于己。
杜导没有直接讲戏的爱好,只简单提点庄淼和柯亚秋说:“性格关系,这一场冲突应该是比较激烈的,但仍然是文戏。”
庄淼研究人设很久,立刻明白了关键,柯亚秋也是老江湖,当场点头以示清楚,两人就直接下场去拍摄。
随着杜导一声“开始”,两人顷刻进入状态,场上气氛马上紧张起来。
年轻的陆明锋吃过太多苦,早已经拥有远超年龄的城府,他看着隐隐有些愤怒的柳秋程,没有像往常一样耐心劝说安抚,而是直接提起气势压了回去。
“柳秋程,你出身高门大派,不知民间疾苦,此番议事,你只凭一时意气便反对诸位长者定下的计划,你当真以为自己行事从无错漏?”陆明锋近乎尖锐地质问,“因你一句反驳,诸事陷入停滞,若是外敌当真趁此时机杀入,你可想过外面那些百姓何辜?”
柯亚秋作为影帝,气势爆发时张力惊人。
他没把庄淼放在眼中,自然也就没有一点要带庄淼的意思,甚至从第一个动作起,一举一动都在向庄淼释放压力。
顺便,还带偏了走位。
他想压戏。
庄淼瞬间明了柯亚秋的想法,但他丝毫不慌。
事情已经发生,慌乱毫无意义,庄淼念头一转,就决定全力以赴。
他一拂袖错开一步,重新调整好站位,偏头看向柯亚秋。
“城中百姓无辜,需要我等守护,那城外数个村落中的百姓便不无辜?”柳秋程有自己的坚持,被如此质问自然毫不动摇,甚至言辞犀利地反问,“你只道固守此城保护百姓,便可以不理城外是否哀鸿遍野了吗?!”
陆明锋脸色变也未变,显然早已考虑过利弊:“我自知对不起城外百姓,可有舍方有得!若能保住这一城人,便是我被万人唾骂又如何?”
柳秋程嗤笑道:“你倒想得好!一旦蛮夷铁蹄踏入,城外多半尸横遍野,哪还有万人将你唾骂?”
陆明锋加重语气道:“秋程,你莫要不讲理。”
这句话意味深长,配合着柯亚秋的眼神,简直就是一语双关。
庄淼却好像没听懂一样,眉峰一挑,全情投入戏中。
“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他奇道,“明明尚有时间,坚壁清野完全行得通,怎么就是我胡搅蛮缠?”
“天真!你可想过如此大量乡民涌入城内,会给城内造成何种负担?届时粮秣不足,士兵将如何作战?若是在发生民乱,你又待如何?”陆明锋怒喝一声,上前一步,目中满是厉色。
这一步迈出,柯亚秋走位再次偏移。
庄淼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柯亚秋表情一僵,觉得庄淼此时不只是在嘲讽陆明锋,还是在嘲讽再次带偏走位的他。
他咬咬牙,重重道:“若是城中先乱了,蛮夷不许强攻便能破城,你可能承担民乱的后果?!”
庄淼轻轻一嗤,转身拂袖而去,凉凉地撂下一句“可笑”。
在场谁也不知道庄淼是如何发声的,这句可笑明明轻飘飘的,却又余音袅袅,无需后期处理,就显出一种武侠剧独有的、被内力催发出来的绵长。
杜导兴奋地从摄像机后跳起来,大喊一声:“卡!过了过了!小柯、小庄,演得好!”
柯亚秋站在原地,y森森地看了庄淼两眼,才假作艰难地从戏中挣脱,连声道不好意思。
“刚才入戏了,小庄没事吧?”他含笑问。
庄淼摇摇头,一脸真诚地感谢柯亚秋:“多亏秋哥你带我,我才能超常发挥。”
柯亚秋面部肌r_ou_轻轻一抖,只一个瞬间就被他控制住,眼神愈发压抑,笑容却更加和蔼。
他拍着庄淼的肩连连夸赞,似乎十分欣赏庄淼,引来在场不少演员的羡慕嫉妒。庄淼谦虚两次,被他有意无意噎回来,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再强辩。
杜导从摄像机前抬起头,似是随口一样说:“哎呀,小柯你就是太谦虚了。不过你心情能好起来,庄淼也算做了桩好事。别把过去的事放在心上,你以后前途大着呢。”
柯亚秋动作一下顿住,看向杜导,眼中带着一点没来得及掩藏的错愕。
杜导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笑眯眯地又夸赞柯亚秋两声,催促柯亚秋趁着状态好赶紧补两个特写镜头。
柯亚秋压下满心狐疑,补完特写镜头,发现杜导还是老样子,就以为刚才只是巧合。
不过杜导这一打岔,他心里那点火气也散了,回想起自己现在正是需要卖惨的时候,再说话就谨慎许多。
随后两场戏,他也没再压戏,私下还请庄淼多包容。
“抱歉,我这几天心情不是太好。”他眼眶微红,浑身上下全是戏,看起来极度悲戚。
庄淼一个字都不相信,可还是配合地飙起演技,仿佛有多物伤其类一样。
柯亚秋心下满意,思及自己之前为了脱离星皇拉庄淼下水,倒对庄淼芥蒂少了一些。
有眼色的人,总归不会太招人讨厌。
想想最近热烈追求自己的小狼狗,柯亚秋禁不住笑起来,眉眼间洋溢着幸福。幸亏此时他已经在酒店客房门口,不然被人看到又是一场麻烦。
不想可爱的小狼狗事业陷入困顿,柯亚秋心念飞转,最后和经纪人商量好,由对方去找杜导深谈。
杜导对柯亚秋提起的演员有印象,再加上剧组确实有这么个角色还没找到太合适的人,他仔细看过视频片段,很快同意让这个演员来试一试。
能让柯亚秋看上眼的人,演技自然不会太差,在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杜导还算满意。
双方当场签下合同,杜导让他尽快进组,他当晚就带着为数不多几件行礼赶进剧组。
柯亚秋拍完夜戏回来,一打眼瞧见他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情不自禁面露惊喜。
“启鹏,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他几步走上前去,含笑问,“你助理呢?这边房间不太够,杜导给他安排房间了没?实在不行和我的助理挤挤,先凑合一晚上。”
聂启鹏表情温柔,绝口不提助理的事情,只说:“我有房间,不用担心我。”
柯亚秋没错过他面上一闪而逝的黯然,笑容一下淡去不少,语气也严厉许多。
他盯紧聂启鹏的眼睛,连声追问:“你助理人呢?你房间杜导怎么安排的?你别不看我,问你话呢,快回答!”
聂启鹏偏着头,故作轻松地说:“不是我故意回避,我那个助理上周从三楼滚下去伤了腿,太晦气了,说给你听多不好。杜导给我安排房间了,标间,和一个姓周的年轻人一起。我们都大四,年纪差不多,有话说。”
柯亚秋眼神一冷:“年纪差不多?这是年纪的事情吗?!”
聂启鹏比周晋源进圈早,一开始拿到的资源也不错,现在完全算得上三线艺人。让一个三线和一个还没出道的学生挤一间房,亏聂启鹏性格好,姓杜的一句有话说就打发了!
柯亚秋气得够呛,胸口起伏几次,才咬牙说:“还有什么助理摔伤晦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会信这种谎话?!说,是不是天盛在雪藏你?!”
聂启鹏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装可怜过度,引起柯亚秋情绪爆发,很怕柯亚秋做出激愤之举,但戏演到这里他早就骑虎难下,再后悔也必须硬着头皮演下去。
他不敢再博同情,只尽量客观地表示天盛怀疑他和星皇高层有联系,这才暂时停止他的各种商业活动。
这说法好像有些道理,但细想根本说不通,柯亚秋怒火只平息几秒,就再次被挑起。
只是看聂启鹏满脸担忧,柯亚秋不想让他自责,只好按下不表。
他心里多少有点甜蜜,觉得聂启鹏确实是把他放在心上了,对比星皇那位太子爷,不由更加满意自己的眼光,大有深意地邀请聂启鹏去他房间再拿几件。
“我不小心买大了,穿不上,放着也是浪费。”
聂启鹏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表,发现时间已经很晚,微不可查地皱皱眉,对进入柯亚秋房间的事情极为抗拒。
但他现在正在讨好柯亚秋,又不好直接拒绝,绞尽脑汁想借口时,忽然发现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下瞪大了。
“那是……庄淼?!”他失声道。
柯亚秋一愣,往走廊尽头看了一眼,见庄淼确实路过,不过正全神贯注打着电话,也就没往心里去。
一是他想不到庄淼五感有多敏锐,二是他和聂启鹏注意过姿势距离,三是庄淼在他眼中根本不值得被重视,当然不觉得庄淼看到他和聂启鹏站在一起有什么。
他不甚在意地说:“哦,他啊。你不用担心,虽然你们闹翻了,有我在,不会让他欺负你。”
聂启鹏脸都青了,又不能直接说不是闹翻那么简单,深呼吸几次,勉强挤出个笑容,艰难地说:“那太麻烦你了。听说他老师是殊爷,我不能拖累你!”
柯亚秋嗤笑,轻蔑地说:“什么老师是殊爷,估计只是被指点过,就扯虎皮做大旗抬高自己身价。”
聂启鹏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柯亚秋不好直说,只能耐心分析:“你自己也说过,庄淼根本看不起演员这个职业,因为钱和你闹翻以后不得不接受天盛的邀请,他老师要是殊爷,他用得着这么委曲求全?再说,我之前为了离开星皇拿他做筏子,故意把抹黑他的锅扣在星皇头上,这事处理得干净,但殊爷能查不出来?你看他的样子,像是知道吗?”
天盛老顾董和殊爷见面次次呛声可是出了名的!
好像很有道理。
聂启鹏脸色好了一点,转念想到庄淼之前伤过头,从那后连他都不太认得,又觉得庄淼接受天盛邀请的原因很难说。
万一他只是一时忘了呢?
柯亚秋见他不答话,继续安慰说:“就算他老师是殊爷,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话提醒了聂启鹏。
他想到自己在医生那里的关系,想到对方告诉他庄淼记忆依旧混乱的事,总算放下心头那点担忧。
但因为见到庄淼,聂启鹏改变了主意,笑着按住柯亚秋肩头,和他一起走进房间。
庄淼听到门响,折回来看了一眼,带着满脸若有所思回了自己房间。
他印象里真没有聂启鹏这个人,但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和柯亚秋透露出来的消息却说明他以前和聂启鹏很熟。他不知道两人口中有多少是真话,如果真有他和聂启鹏闹翻的事,那么问题来了。
他为什么会不记得有聂启鹏这个人呢?
庄淼想不通,和顾瀚说起聂启鹏进组时,出于本能,小心地将自己忘记聂启鹏的事隐去,只说没想到柯亚秋和聂启鹏关系这么好。
顾瀚立刻明了:“柯亚秋盯上你,还算计了前队友,就是为了让星皇背一个他们背不起的锅。柯亚秋遭遇苛待的八卦没被压下,星皇目前持默认姿态,八成以上可能是柯亚秋在这次动作中拿到了星皇什么把柄。”
所以星皇权衡利弊,最终选择顺着柯亚秋,这样他们损失最小。
庄淼不解地问:“照这样说,星皇觉得这锅背不起,他又怎么会觉得我背景是虚的?”
顾瀚说:“他不是完全觉得你和裴爷爷没关系,只是觉得你们关系不亲,并不值得被他看在眼里。”
甚至柯亚秋都没把天盛看在眼里,连他一起算计了。
庄淼简直想不通:“他哪来这么大胆子?”
顾瀚眯起眼,意味深长地说:“等他工作室成立,查查投资人就清楚了。”
庄淼秒懂。
如果柯亚秋背后拉了一个大靠山,这靠山又不惧裴老师、顾爷爷,他这么做的确说得通。
顾瀚一笑:“星皇识趣,最后倒霉的怕是石廷所在的浩瀚了。”
果然一如顾瀚所料,柯亚秋不知道听了什么消息,又被聂启鹏撺掇,接下来好一段时间里对庄淼都是表面温和内里冷漠。聂启鹏也装作一副和庄淼不熟的样子,只偶尔在柯亚秋面前露出一点和好朋友背道而驰的难过,暗地里却对到手的剧本恨得牙痒痒。
他要演的角色非常微妙。
剧中男二柳秋程有两个关系极好的师弟,其中一个是当初被庄淼吓到的周晋源饰演的四师弟,另一个就是聂启鹏将饰演的五师弟。
这两位师弟在门派时都对柳秋程恭敬有加,但下山不久就被红尘迷眼,流连于功名利禄之间。
两人最初极为相似,但结局完全不同。
四师弟在最后关头幡然醒悟,和柳秋程一起守护边城,最终战死沙场,留下美名传扬。五师弟却临阵脱逃,其后更是为了荣华富贵投靠蛮夷,一番勾心斗角后才被男主陆明锋策反,回归故国。
人设不讨喜,却已经是聂启鹏现在能拿到的最好资源。
可聂启鹏并没有因此感激柯亚秋,只觉得这个角色完全就是在影s,he他,每次回到房间都脸色y沉。
他非常、非常害怕这个剧情会刺激到庄淼,让庄淼记忆恢复。
第30章
聂启鹏承认自己是个小人,但小人也有自己的底线,也知道感恩。
庄淼受伤后,最初cha手给庄淼检查的,就是帮过他多次的医生,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他非常担心庄淼恢复后会连累到医生。如果不是害怕医生暴露,他根本就不会在意庄淼未来对他是什么态度。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就是做了坏事,如果受到庄淼报复,那也是他活该。
聂启鹏有所顾忌,就不敢胡来,几次和庄淼庄淼拍对手戏都显得谨慎过头,让杜导不怎么满意。
杜导提醒他说:“这是个忠实于自己渴望、敢想敢做的人物,从他后期叛国求荣并多次成功献计的行为上看,他也不缺脑子。大胆、城府、y险,他的表演不该这么拘谨。”
杜导每说一个字,聂启鹏就难受一分,总感觉杜导是在说他。
但他硬是忍住心头那一点尴尬,特别诚恳地和杜导说起他对这个人物的解读。
不得不说,因为这个角色和聂启鹏本人太过相似,聂启鹏想以自己的分析说服杜导可以称得上是轻而易举,说到最后甚至令杜导有些侧目。
“……孟飞作为五师弟,和柳秋程相处最久,他能讨好柳秋程这么久,怎么可能不了解柳秋程?正是因为他敢想敢做,才一定会防着理想化的柳秋程,以免柳秋程阻拦他。他是个小人,能屈能伸,扮演柳秋程最欣赏的样子一点也不难。”
“也只有这样,柳秋程才会一直相信他,最后被孟飞捅刀。”
杜导稍有些感叹:“说得好。看来你是下功夫研究过这个人物了,对他心理分析很到位。”
聂启鹏笑称过奖,心里一片漠然。
他和孟飞那么像,当然能从杜导表情中判断出杜导的倾向,最后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非常合杜导心意。
事实上,杜导一开始也倾向于让这个角色更y险狡诈一些,又怕演员演不出来,这才稍微做了改动。现在既然聂启鹏能演,他自然就更倾向改动前的版本。
柯亚秋和庄淼坐在一边听聂启鹏长篇大论,见杜导被说服,一个不由有些自豪,另一个却满心异样。
其实如果聂启鹏不急着改变孟飞人设,庄淼还不一定会联想太多。他越是这么回避孟飞的人设,庄淼就越觉得这个人设有问题,猜测从这里大概能打开突破口。
聂启鹏多了解庄淼,见庄淼沉默得过分,就知道庄淼有些怀疑。
他万分庆幸自己说服了杜导,接下来的对手戏大概不会再刺激庄淼,总算舒了口气,脸上也慢慢有了笑容。柯亚秋不明真相,看聂启鹏总算开心起来,心中难免觉得男人还是要有事业才能过得舒心。
聂启鹏在天盛处境艰难,事业不可能有所发展,柯亚秋琢磨许久,最终下定决心。
他作出决定没有和聂启鹏商量,自以为这是个惊喜,但当聂启鹏得知详情后,却当场变了脸色,第一次与他爆发争吵。
柯亚秋不明所以,看着聂启鹏摔门而去,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聂启鹏也没心思解释,他现在非常烦躁。
理智告诉他,没人知道他和天盛现任集团总裁顾瀚是什么关系,柯亚秋一心为他好,自然也就没想到他为什么一心要呆在天盛。可情绪不为理智控制,他只要一想到柯亚秋自作主张可能给他带来麻烦,他就没办法压下心头的火气。
他恨顾瀚、恨顾瀚的父亲,恨不得他们两个马上遭到报应,但恨得太久,就有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同样的,他嫉妒庄淼,嫉妒得快要发疯,时间久了,也让他情绪濒临崩溃。
“我应该姓顾。”聂启鹏喃喃说。
没人知道,他和顾瀚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明面上,他和庄淼是同乡,在乡里乡亲眼中,他和庄淼一样是个可怜孩子,父亲早早病逝,只有母亲拉扯他长大。实际上,他自己心中清楚,他根本就是父不详,他妈妈和他坦白过,他的亲生父亲是个有钱人,在他妈妈还没大学毕业时热烈地追求过她。
聂妈妈当时非常年轻,追求她的男人自称年轻丧偶,行事风趣幽默,很快打动了她。
自以为两情相悦,聂妈妈偷尝禁果,很快怀上聂启鹏。
男人得知此事后当即翻脸,给了聂妈妈一笔钱让聂妈妈去打胎,并严词警告聂妈妈不要破坏他的家庭。
到这时,聂妈妈才知道自己被小三了。
伤心之下,聂妈妈抗拒打掉腹中孩子,自毁前途偷偷辍学回到老家,独自生下聂启鹏并将聂启鹏抚养长大。
本来聂妈妈和聂启鹏的亲生父亲天各一方,两个人的纠缠就应该到此为止,可无巧不成书,顾爷爷居然为了徒弟庄淼暂居乡下,陪庄淼渡过了失去姥爷后最艰难的那两年。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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