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镜城作者:ai笔妖
第6节
而那一句“帮我”究竟是什么意思?相差千年的时光,展昭早已身亡,他又有什么地方需要自己的帮忙?
又或者说,千年之后只因为机缘巧合看到他大半个人生的自己,到底又能帮上他什么?
☆、第018章
白玉堂在床头又靠了一会儿,但是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满满的全是展昭的那两个字,“帮我”。
除了这两个字,白玉堂什么都想不了。他引以为傲的思考能力在经历这个梦之后全部消失,大脑停转,除了这两个字他什么都无法思考。
反正坐在床上什么都思考不了,白玉堂索性下了床,赤脚踩在地板上,脚底心传来的冰凉的感觉爬上脚踝,血液在血管内冲击着往心脏灌去,哪怕经过血液的澎湃加温,那股冰凉却依旧刺激得他的心脏抽疼。
白玉堂走到落地窗前,唰的一声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就像是梦里的色调。天边浮现微亮的晨曦。白玉堂就这样靠着落地窗,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
这样恍恍惚惚地在梦与现实的迷蒙中穿梭,转眼间白玉堂便从一个天黑看到了一个天明,长时间的倚靠也让他全身发酸,腿都快失去知觉了。
白玉堂揉着发酸的脖子走到了客厅里,卢方他们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早。”白玉堂有气无力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老五,你没事吧?”韩彰注意到白玉堂今天特别没精神,担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睡得不太好。”白玉堂打了个哈欠,随便扯了个谎。自己不太想说的事情,兄长们就不会太过追究。白玉堂一直都很感激他们对自己的理解。
失神地吃着闵秀秀给自己准备的早餐,白玉堂毫不意外地挨了闵秀秀一个眼刀,“我说玉堂,好歹吃东西的时候集中点注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手艺有问题。”
“怎么会?”白玉堂“谄媚”地回答,“嫂子的手艺没话说。”说起闵秀秀的手艺,白玉堂不由地开始幻想展昭的手艺会是如何。
“……于郊外发现一座古墓……石碑损毁严重……疑似北宋时期……现交由……保留……”走神期间,白玉堂听到新闻播报的声音。
怎么回事?白玉堂只是侧过头,然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而比白玉堂更加震惊的是手拿遥控器的卢方。他发誓自己只是想要调高音量,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抬手臂就听到白玉堂大声的一句“大哥”。
白玉堂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地喊过他。卢方正想回过头问白玉堂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白玉堂却直接以行动回答了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
白玉堂直接按下了暂停键,又把这条新闻往前退了几秒钟,画面上重新出现了那个古墓的图像。
他知道这个墓!因为激动之情白玉堂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被古镜弹出梦境的时候那些碎片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过,每一个他都无法准确地抓住,但是那无数的碎片他都留有一个印象。
无数的印象,无数的信息在那一瞬间让他头疼,几乎爆炸。但是现在,白玉堂觉得当时的痛苦是有意义。
在那些碎片里,白玉堂看到过一座墓,当时他并没有留意,但是现在在电视屏幕里看到的时候他就记起来了,排除无法记清楚的细节,整座墓的轮廓是一模一样。
现实里,这座墓的石碑被毁了,但是在梦里,他看到这块墓碑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白玉堂,展昭!这是白玉堂和展昭合葬的地方。
“帮我。”白玉堂觉得自己明白了展昭那句话的含义。昨晚崩塌的梦境,展昭的异动,还有这个被发现的古墓。
白玉堂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展昭了,他记得当时分开的时候展昭是告诉他他最近会有一个考古的外出。
事情是绝对不可能会那么凑巧的。白玉堂相信昨晚的梦境和被发现的古墓有关,所以他立刻就拨通了展昭的电话。
“白玉堂?”展昭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因为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他了。但是白玉堂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展昭,我刚才看了新闻,新闻里面说的开封郊外的那座新发现的古墓是不是之后你要去挖掘的?”白玉堂焦急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展昭听得一愣一愣的,因为白玉堂之前并没有对他的工作表现出什么好奇,但是他还是回答了,“对啊。这座古墓的墓碑损毁严重,我们准备进入墓穴,你怎么了?声音听上去怪怪的。”
展昭并不傻,听出白玉堂不对劲之后马上就想到了什么,“你昨晚又做梦了?”
“是的,昨晚做梦了,我在梦里看到这座墓了。”白玉堂来不及跟展昭解释更多,“你们现在出发了吗?”
“没有。”展昭的回答让白玉堂松了一口气,“公孙和我,还有包大哥还在学校进行人员的编排,还要几天的准备……”
“那好,你在学校等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们谈,我马上就到!”挂断电话,白玉堂直接冲回了房间,抱着那面镜子离开了家。
在他的身后,卢方他们担忧地看着白玉堂的背影。刚刚他和展昭短短的几句通讯,虽然并不连续,但是他们还是勉强弄清楚了几件事情。
白玉堂又做梦了。白玉堂的梦和新闻里的墓有关。虽然他们很好奇,但是还是没有追上去,有些事情他们不需要知道个彻底,只要白玉堂没事就好。
这一头白玉堂踩着油门全速朝展昭的学校奔去,另一头展昭盯着自己的手机久久没有回神,显然他还没有消化过来这个现实。
“怎么了?”难得看到展昭在工作途中出神,公孙策担心地上前询问。
展昭回过神来,仍然不敢置信,“白玉堂要过来。”
“白玉堂?”虽然知道在自己出差的这几天白玉堂和展昭成为了好友,但是他还是不明白白玉堂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
“他从新闻里知道了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地点,他说他又做梦了。”
“哦。然后呢?”对于白玉堂的梦境公孙策也从展昭的口中得知了一二,这让他对白玉堂的那面古镜更加感兴趣。真的是心里就像是有只猫在挠啊,同样这也让他更加怨念。
但是接下来,公孙策就从展昭口中得到了他更加难以置信的回答——“白玉堂说他知道那个梦的主人,很可能是他梦里见到的人。”
“什么?”公孙策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尽管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在他们进行探索工作之前,他们可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而最重要的是白玉堂来这里很有可能会带上那面镜子,那就代表着公孙策可以一偿所愿。所以在展昭提出要下楼去等白玉堂的时候,公孙策兴奋地推着他下去,就差直接把展昭给推下楼了。
所以白玉堂到了教学楼下的时候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展昭。展昭看上去还是很精神,看到他这样白玉堂也觉得自己轻松不少。
把车子停稳,白玉堂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摆在后车座上的纸箱子,他把镜子放在里面,车窗被人敲响。
白玉堂回过头,就看到展昭站在车门外,弯着腰担忧地看着自己。白玉堂降下车窗,强打起精神对着展昭微小。然后他就被展昭弹了下脑门,当然不是很疼。
“你干嘛?”白玉堂不解地看着展昭。
展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才分开几天就憔悴成这样?丑死了。”白玉堂下车之后展昭还是拉着他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确定白玉堂只是没什么精神之后他才放心。
白玉堂也任由展昭折腾,直到展昭放手后他才把后车座的箱子搬出来。展昭站在他的身边,只是看了那个箱子一眼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公孙在研究室里等我们。”展昭在电梯里按下楼层,再一次跟白玉堂确认,“你确定你没事?”
白玉堂双手捧着箱子,所以他就轻轻撞了展昭一下,“还有点累。但是今天我们必须把这件事情给说清楚。对了,公孙不会扑上来抢我的镜子吧?”
“难说。”白玉堂难得在自己面前贫嘴,展昭也笑着回应,“你为它投保了吧?”
“难说。”白玉堂发现只要是在展昭的面前,他就特别容易放松,只是来回几句对话,白玉堂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事实就像是展昭说得那样,公孙策的反应真的是相当的“难说”。准确来说展昭和白玉堂的猜测都得到了印证。
正常的是公孙策真的是在他一进门的时候就上来把白玉堂手上的箱子拿走了,就像白玉堂想的那样。
而如展昭所说的难说就是,公孙策是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上前接过箱子。就好像本来白玉堂手里拿的就是他的研究项目。
公孙策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拿出镜子,着迷地赞叹了一声。眼看着公孙策又要陷入工作模式了,包拯连忙咳嗽了两声,硬是扳住公孙策的肩膀让他回过头,拉着他坐到白玉堂的对面。
他工作起来就是这个样子的?白玉堂不敢置信地跟展昭挑眉,展昭尴尬地摸头,拉着白玉堂坐下。
哀怨不舍地望着自己的镜子,公孙策瞪了保证一眼,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白玉堂身上,“白先生,我听展昭说你昨晚又做梦了,是发生什么了吗?和我们接下来的项目有关?”
“我之前一直没说过我梦到的人是谁,不过我想猫儿你应该已经猜到了。”白玉堂从箱子里面拿出之前从沈老爷子那里借来的书,递给了展昭。
“没什么收获吗?”看到白玉堂摇头,展昭不免有些失望。
“如果说这面镜子是投射主人的生活,我想这面镜子的主人应该是包拯身边的一名护卫……额,不是指你。”注意到公孙策和展昭的神色,白玉堂对着包拯点头。
包拯有点无语地站在后面,为什么他半句话都没有也躺枪……脸黑了点,和包拯齐名又不是他的错。包拯哀怨地坐在公孙策的身边,苦着张脸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移开视线,“我也知道你们的解释不会出错,但是昨晚我的梦出现了变化。昨晚的梦境很不稳定,整个空间都扭曲崩塌了。我之前已经看到那名护卫去世的场景了,而昨晚的梦里,在他死前,他抬起头看我了。”
不仅是白玉堂觉得匪夷所思,在他说出这些后在场的另外三人全都“咦”了一声,尤其是展昭和公孙策。
“而且他还在想跟我说话,听不到声音,但是那两个字应该是‘帮我’,后来梦境整个就塌毁了,而我被弹了出来。”提起昨晚的梦,白玉堂还是难以释怀。
“这不可能。”公孙策有点激动。白玉堂只觉得莫名其妙,所以他只好看着展昭。
展昭先是让公孙策别激动,然后对白玉堂解释,“常理解释不通。就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样,镜子它的本质是映照,映照,所以记录,然后投射。但是你说梦里的人注意到你,并且试图跟你说话,这不管是从常理还是非常理来说都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让你看到那些的并不仅仅是镜子让你看到的。”公孙策的声音忽然插入两人之间,白玉堂和展昭同时看向公孙策。
公孙策又冲回了桌子边,这次不光是公孙策,展昭也跟着公孙策跑了过去,然后公孙策埋头对着镜子不知道做什么,展昭就在旁边不停地递材料递试剂递工具。
白玉堂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包拯挺同情地冲着白玉堂点头,“展昭根本没资格说公孙,两个人明明一模一样……”
白玉堂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然后他和包拯两个人就只能默默地坐在一边,然后不知道那两个工作狂人究竟在那边鼓捣些什么,最后低头喝茶。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们就听到展昭激动的声音,“公孙,出现了。”同时公孙也高兴地回应了展昭。
“额,现在可以上去了。”包拯在过去的几十分钟里向白玉堂传授了工作途中打搅二人的惨痛经历,所以现在资深体验者都点头了,白玉堂也就放心上前。
“什么出现了?”白玉堂和包拯都好奇地问道。然后他们刚一靠近桌子,展昭和公孙策就默契地摘下自己的眼睛给白玉堂和包拯戴上。
白玉堂和包拯两人看向了那面镜子,然后在镜面上他们看到了一道痕迹,很浅,如果不仔细看的话真的很难发现。
“这是血迹?”包拯对这些也很有经验,所以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对,就是血迹。”公孙策颇为兴奋地拍了包拯一下,白玉堂立刻戒备地看着展昭,虽然他之后公孙策不会打自己,但是不代表展昭难免不会被公孙策给带坏了。
果然,白玉堂刚偏过头就看到展昭高抬着的手,要是他没有及时发现估计这之后等会儿就会和他的后背来个亲密接触了。
你敢捶下来试试?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展昭这才讪讪地收回手,不敢不敢。确定展昭不会再造次,白玉堂才看向公孙策。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镜子主人的血迹。这面镜子上面带着主人的一部分,有一部分的他还寄宿在这面镜子上。所以你的梦里才会出现回忆的改变,对方在试图跟你沟通。”
公孙就像是发现了新奇事物的孩子一样,和展昭两人在一旁激动着。“换句话说,精神力?”包拯不太确定地总结出了一个词。
很难得的是公孙这一次对他的总结非常满意,“对,精神力,总之类似的一切,它们就是存在的,依附在某样东西上。白先生,对方是想告诉你什么?”
“就是你们的项目。在我被弹出梦境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样的墓,我想很有可能是跟你们的项目有关系。”白玉堂尽可能地说得委婉。
“你是说这面镜子的主人希望阻止我们进入他的墓穴?”公孙策又怎么会不知道白玉堂在说什么。
“这不只是他的墓穴,是他和别人的合墓!”一时激动,白玉堂脱口而出。展昭他们都吃惊地看着他。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知道墓主。”展昭这才想起来。
公孙策看着白玉堂,三个人都一齐看向白玉堂。白玉堂后背紧绷,他要怎么说?告诉他们这是“展昭”和“白玉堂”合葬的地方?
正当白玉堂苦思的时候,展昭忽然叫停,“等等……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没有啊。”包拯和公孙策都奇怪地看着展昭,但是展昭仍然左顾右盼,想要找出声音的来源。
白玉堂忽然灵机一动,“会不会是那面镜子?”按照白玉堂所说的,展昭靠近那面镜子,原本几乎被忽略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是什么……被蛊惑一样,展昭捧起了那面镜子。
“刀……剑……”
“刀?剑?”展昭喃喃,只是一晃神,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第019章
“这里该不会就是白玉堂之前看到的地方吧?”展昭揉了揉发疼的手掌,新奇又茫然地打量着这个对他来说全新的空间,灰蒙蒙的一片,除了脚下不知往何处延伸的地面就什么都没了。
诶?你问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因为刚才他一碰到这面镜子,一阵大得离谱的吸引力就把他刷的一下拉进了这个空间。
等到他站起来的时候展昭才发现自己现在不是身在办公室,而是在这个一望无际的诡异的地方。
这种忽然被镜子扯进来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如果白玉堂每次做梦都要经历这种的话,那么展昭对他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但是把他拉进来要做什么?展昭想起在自己被拉进来之前听到的声音,那是一个清润的声音,很好听,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展昭怎么都无法把那样的声音和这样的空间联系起来。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是重点,毕竟展昭目前最希望的是弄清楚自己被这面镜子拉进来的原因。如果真的像公孙说的那样,这面镜子的主人借着镜面上的一口血残留在镜子里面,既然他能够听到声音,那就代表自己能够和他对话。
展昭在原地绕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什么门之类的存在,“你在吗?是你把我拉进来的,那么出来跟我说句话怎么样?否则你就打算让我在这里傻站着?你确定这里不会上演什么镜中一天,人间百年的戏码吧?”
“我在的,不出来是怕吓到你。不过现在看来是在下多虑了。”那个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展昭回过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首先是因为对方没有紧贴着他的身后出现,就算展昭胆子再大,一回头就看到一张人脸,怎么都不是很习惯吧?
而且更加让展昭放心下来的是,那个人和这个地方死寂的地方格格不入,是完全相反的存在,清浅的微笑,舒展的眉眼,深蓝的衣裳,他的出现让展昭觉得这个地方顿时变得温暖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好的人,展昭在心里想道,只需要一眼就能抓住别人的眼,也只需要一眼就能够获得别人的好感,最起码展昭知道自己很喜欢他,哪怕现在他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胆子很大的。”展昭笑道,他敏锐地发现眼前这个人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所以展昭停下了上前的脚步,他担心如果自己碰到他,或者靠得太近,都会让对方消失,“你就是这面镜子的主人,白玉堂经常梦到的人吧?”
“嗯,看来玉堂他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那个人点点头,顺便说出了展昭目前最在意的事情。
展昭对于白玉堂迟迟不肯告诉自己梦里那名护卫的名字这件事已经在意很久了,他有种感觉,白玉堂是故意不肯说的。哪怕是刚才在公孙他们的面前,他也没有提及过任何一个名字。这种下意识遮掩的行为,让展昭越发感觉好奇。
对方就在展昭殷切的注视下开了口,“在下展昭。”
“展昭?”展昭指指自己,又看看蓝衣人,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次,“展望的展?日月昭昭的昭?”
“展昭”又点了点头。展昭瞪大了眼睛,难怪白玉堂刻意避开名字,就因为梦里的人和自己同名。
“展昭”复杂地看着展昭,眉宇间满是愧疚,“对不起,本来我是不该出现在你的面前的。我已经是亡魂,而你,拥有新的人生,与我本该是毫无干系。但是除了你,谁也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和你……”不必“展昭”再说多少,展昭已经明白了两人的关系。询问地看了“展昭”一眼,得到他的允许后展昭靠近了他,举起右手,张开了五指。
“展昭”微笑着看着展昭,也抬起了自己的手。先是五指握拳抵上展昭的掌心,然后五指伸展,指尖划过掌心,触及指节,最后两人的掌心完全贴合。
手心相抵。自己的手掌温热,而对方的手掌却是凉凉的。热与凉在相抵的掌间彼此传递,展昭没有用力,手下是奇妙的感觉,空虚却又确实存在。
刚开始展昭觉得自己和他并没有相似之处,他穿着蓝色衣衫,梳着发,而自己却是短外套,还有短发,长相也完全不一样。
但是就这样近距离接触,展昭发现他们的手掌是一样大的,同样的身高,同样的动作,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原来除了长相,他们两人还是有那么多相似点的啊。
默契地松开了手,展昭又往后退了一步,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保持着适合说话的距离。
“所以你出现在这里真的是因为镜面上的那道血痕吗?”展昭好奇地问道。
“展昭”点点头,“当初我咳在镜面上的一口血留住了我微末的魂魄,借助这面镜子的显像我才能让玉堂看到我生前的画面,也就是他以为的那些梦。”
“但是现在这里……”展昭看着四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展昭”也只是苦笑,“这也是不能避免的事情。玉堂与我的联系虽然有联系,但是太过微弱,让他看到这面镜子记录下来的画面已经是极限了。
而我却强行改变,试图和他联系,已经超过了我,甚至是这面镜子能够承受的范围,对我和这个空间都造成了极大的损伤,现在保持着我的身形还有这种形态的空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还好,你来了。”“展昭”欣慰地说道,展昭这时才看到,隐藏在半透明的掩盖下“展昭”是那么疲倦,“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想要找我,是因为我们最近在开封附近发现的古墓有关吗?白玉堂说那是你的墓。”展昭愧疚地说,原本挖掘古墓是他的一项工作,但是当墓主出现在这里,展昭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在墓主面前宣布要去挖掘他的墓。他们的工作竟然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对不起。”
“展昭”苦笑着,说不在意那是假的,他也不屑于撒谎,而且在展昭面前他也没必要撒谎,“是啊,我们想要的不过是安宁罢了。但是我想要请你帮忙的,并不是这个,我知道这是你的职责。”
“你们?”展昭敏锐地觉察到这个主语,“是和你的妻子吗?”
“我没有妻子。”“展昭”摇头,“我是和玉堂合葬在墓中的。”
“玉堂?你和他……”再次出现相同的名字,早先展昭已经注意到了“展昭”对白玉堂的亲近,只是没有想到千年前,在他的身边,也同样有一个“白玉堂”。那白玉堂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他从未跟他提起过这件事情。
“展昭”注意到了展昭的复杂,出言安慰,“别怪他。我想他也不明白要怎么跟你解释,毕竟常理很难说清这些。我出现在你面前,也不希望自己打搅了你的生活。”
展昭也明白白玉堂的难处,他每天晚上梦到宋朝时的自己,又在生活中遇到同名同姓的人,想来也是一件很分裂的事情,而比起这些,他更想知道“展昭”为何要求助于他。
“我年少成名,后入公门,追随在包大人左右。玉堂与他的四位哥哥人称五义,也是五鼠,偏偏与我‘御猫’的名号起了冲突,玉堂就说要找我麻烦,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回忆起当初,“展昭”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我听沈老爷子说包大人的身边当时能人云集,几名护卫都是自江湖入了公门,还有一名擅长医术的主簿,那几名护卫不会?”展昭马上问道。
“对,玉堂和四位哥哥后来也与我一同奉职开封。至于主簿,是公孙先生,想必你也不陌生。玉堂天生随性,官场生活并不适合他。我也劝过他,他却说除非我也肯离开,当时我无法卸下公职,只好一次次伤害了他。”“展昭”苦涩地说。
展昭无话可说,如果是他,他也会和“展昭”有同样的考虑和犹豫。看着“展昭”遗憾的表情,展昭忽然想起那次在书市,他和白玉堂从沈老爷子家里出来后讨论的问题。
当时的自己问白玉堂,放弃自在江湖而投身公门,真的值得吗。自己是做了和“展昭”同样的选择,而白玉堂当时说的是——
“如果是我啊……我是个贪图自在的人,我只求人生恣意,行走江湖也同样可以惩恶扬善,轻松自在。”
“不过,如果我在乎的人想投身公门,那我就会陪着他一起。”
哪怕隔了千年,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想到这一点,展昭不自觉地笑了,“我想,‘白玉堂’他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他可以陪在你身边。”
“展昭”吃惊地看了展昭一眼,面对对方那种了然的笑容,“展昭”不禁赧然,“我懂。所以在调查襄阳王谋反时,我答应了玉堂,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就和他一起离开。”
“所以你们远走高飞了?”展昭笑眯眯地问道。
“不,他命丧冲霄楼。”“展昭”平静地说着,让展昭哑口无言。展昭觉得自己忘形了,期待着一个完美的结局,却万万没有想过对方身现自己面前的原因。
“对不起。”展昭急忙地想要解释,“展昭”只是摇头,“没事。这就是事情的开端,还有我想要请你帮忙的事情。”
“展昭”平静地说着“没事”,但是展昭却能想到他的生活不会像他的语气那样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