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多少招,避过了多少个起落,刀锋剑刃碰撞了多少次,展昭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最后他飞跃而起俯冲而下,持剑刺向白玉堂,而白玉堂也一跃而起,刀芒对准了剑锋。
刀剑一相逢,清脆的声音撞入脑海,然后刀剑相错,展昭能够清楚地看到白玉堂眼中的狂热与满足,相信白玉堂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当两人都落了地,他们默契地没有言语,而是让呼吸从适才的狂热中慢慢平息,这一场比试,是展昭这几年来最痛快的一次。
当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之后,展昭竟然只是用袖子擦了擦脸,“五弟,你该去换件衣服了。”刚才比武的时候白玉堂袖子上的水甩到他脸上了。
白玉堂没有料到展昭会这么说,忍俊不禁,上前揽住展昭的肩膀,帮展昭擦掉脸上的水珠,“说你傻你还真傻。”
白玉堂说话一向任性,展昭也管不了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展昭和白玉堂走近了,又或者说是太近了?
例如说比武后的隔天夜里白玉堂就抱着一坛酒闯进了开封府,闯进了展昭的屋子把展昭从床上拉起来,一起上房顶看夜空,喝美酒。
展昭和白玉堂可以说很多事情,多到让展昭觉得之前他们不温不火,除公事外无话可说都是一场梦。
喝酒的时候两个人谈天说地,聊过去,聊江湖,谈梦想,谈现在,从世间百态到庙堂之事。有一晚两人喝完了酒,白玉堂在离开之前盯着展昭的院子看了很久。
“怎么了?”展昭抱起酒坛子问道。
“你这院子还真是冷清,除了草地就是些野花。”白玉堂煞有其事地说,对展昭的院子很不满,实际上他对展昭的屋子摆设也很不满,除了该有的,其他的都没有。
展昭倒是没什么想法,“我觉得还好啊,反正我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东西。”当然,他这个说法只是让白玉堂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展大人你还真是清心寡欲。”
说完白玉堂就若有所思地离开了,不过展昭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地结束。这之后开封府的白护卫莫名其妙旷工了几天,所幸的是最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白护卫出马。
而有一晚展昭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发现那个消失了几天的白衣青年,而那名白衣青年正在他的院子里不知道摆弄些什么。
展昭走近一看,就发现白玉堂往他的院子里移种了一株幼树,挖土,移种,埋土,白玉堂都是亲自动手的,他一向洁白干净的衣裳上面沾上了不少的泥土,如果他回过神来肯定会暴跳如雷。
“你终于回来了?”白玉堂压平泥土,这才喘了口气。展昭上前抓过白玉堂被泥土弄脏的白衣下摆示意了一下,果然白玉堂懊恼地嘟囔了几句,不过好心情还是占了上风。
展昭也就随他去了,好奇地问道:“你在我院子里面种什么?”
“桃树啊。”白玉堂非常得意,“我挑了一株长势最好的带回来,给你这冷清的院子增加点活力,就不用谢谢我了。”白玉堂非常大度地一摆手。
展昭哭笑不得,他又没有拜托白玉堂做这件事情,不过还是要谢谢他。正这么想着,就听到白玉堂说道:“这树长势不错,明年就可以开花了,我们可以摘桃花酿桃花酒,几年前我喝过一次,到现在都还念着,就是提不起干劲来酿酒,干脆明年就劫了你院子里的桃花酿酒,埋几年的话味道更好,你说怎么样?”
白玉堂越说越高兴,一边还打量展昭。这段时间来白玉堂多出一个兴趣,或者说某个兴趣发展得越发严重,那就是——逗展昭。
展昭一直以来都是一副稳重的样子,对什么都是云淡风轻的。白玉堂最高兴的就是和展昭比武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的展昭和平时不一样,锋芒毕露。
时间久了白玉堂就开始想着在其他方面也让展昭露出和平时不一样的模样,后来他发现了,展昭好奇心重,而且爱酒。
展昭本来还想让白玉堂消停点,但是一听到桃花酒就来劲儿了,他没喝过桃花酒,更没有亲自酿过,所以展昭立刻转过头看着白玉堂,眼中光亮无比。
白玉堂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他就说为什么每次看到展昭因为好奇或者是来了兴趣两眼发亮的样子会那么眼熟了,这神情和大嫂闵秀秀以前养的那只猫一模一样。
这么想着,白玉堂就直接说了,“展小猫,展猫儿,照顾好这株桃树,明年我们酿桃花酒,你说怎么样?”
展昭一门心思都还在酒的上面,直接忽略了白玉堂对自己的称呼,点了点头,后来才想起有什么不对。
“五弟,这个猫是……”白玉堂一直都叫他展昭,有的时候戏谑地喊声展大人,但是这个称呼展昭还真的不太习惯。
白玉堂倒无所谓,“觉得你像就这么叫了,反正比展昭展大人啊顺口。”
展昭刚想反驳白玉堂就开口了,“我辛辛苦苦帮你找到这么一株好苗子,还帮你种好它,让我叫声猫都不行?别这么小气。”
展昭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反驳了,也就糊里糊涂地答应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妥协,白玉堂从此就只喊他猫儿。
不过时间久了,展昭也无所谓了,就当是开封府多了一个猫护卫好了。而这株桃树的长势确实很好,一如白玉堂所说的,来年就开了花。
那一年展昭和白玉堂在树下刀光剑影,落红无数。两个人没什么酿酒经验,采摘了一堆的桃花最后才手忙脚乱地酿出了一坛酒。
把酒坛埋在树下,白玉堂拈去落在展昭发间的花瓣,“猫儿,等过个两三年,这棵树的话开得再茂盛一点,我们再挖出来边赏花边喝酒,这次酒酿得少,就我俩分了,不叫上大哥他们了!”
“好!”展昭用力地点点头,期待地望着那株桃树。落花飞舞,浮光掠影,无数的场景穿梭而过,展昭退出回忆,眼前又是这杯飘着桃花瓣的美酒。
白玉堂看看展昭,又看看这棵桃树,展昭只是失神了一会儿,在这失神的片刻,他的脸上闪过无数的情绪,有欢乐,有痛苦,有回忆,有……
白玉堂猜这棵桃树,这坛美酒,都和那名白护卫有着很大的联系。或者说,白玉堂他很肯定这件事情。
“一刀一剑之约,二三年桃花酒之约,呵呵,果然是我求的太多了,太多了!”展昭自嘲。
“你别喝了,不要命了!”看到展昭又要喝酒,白玉堂恼怒他怎么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越过石桌就想抢走展昭手中的酒杯。
但是手还没能碰到展昭,白玉堂就觉得眼前发黑,看不清展昭的所在,接着他就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片黑色的漩涡,耳边还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第003章
白玉堂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身下是熟悉的床。白玉堂坐起身子,四周也是他熟悉的摆设。这里是他的房间。
不是金碧辉煌的大殿,没有来去匆匆的古人,不是大气的开封府,没有晃了人眼的烛火通明,也没有飘飞的桃花。
白玉堂揉了揉发涨的脑袋,仍然有些迷茫。之前的那些难道都是梦?不应该,不可能。白玉堂皱眉,桃话的清香,酒的醇浓,至今都在他的鼻息间流转。
用力地捶在床上,白玉堂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不再晚一点!”对啊,为什么不再晚一点,让他拦下展昭,拦住他不让他喝那杯酒。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了一个那么真实的梦,在那个梦里穿梭,看着另一个世界的日夜交替,偏偏在他想要在那个地方再多留片刻的时候他又要清醒过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规律?白玉堂恨得牙痒痒,梦得太久了,头又开始一阵阵地发晕。白玉堂靠在床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偏偏在这个时候门口又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敲门声一顿,过了一会儿又重新响了起来。白玉堂突然记起自己在梦里感觉一阵晕眩的时候也是听到了这“笃笃笃”的敲门声。
是这个声音把自己叫醒的?白玉堂本来就有起床气,脾气也不好,更何况这一次是这个声音坏了他的大事。
白玉堂黑着脸打开了房门,正好看到佣人举着手正打算再敲一次门,“没人教过你规矩吗?下去。”白玉堂冷声对他说。
佣人毁得肠子都青了,陷空岛的规矩不多,但是有的规矩也很奇特。比如说永远不要踏坏卢夫人种的花草,不要把韩二爷打的地洞的填上等等。
而陷空岛五鼠当中,破了其他四位爷的规矩可能还好,但是谁都不愿意去破白五爷的规矩。白五爷性子冷傲狠辣,没有人想要往他枪口上撞。而偏偏这位爷规矩最多,而且都是些细致的事情。
白玉堂众多规矩当中开篇第一条就是:永远不要打搅白五爷睡觉。白玉堂的起床气再碰上他的目光和他的手段,谁都不想去试试吵五爷睡觉的后果。
所以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来叫白玉堂起床的。不过白玉堂也是个自律的人,不喜欢别人打搅,但是也都是会按时起床,只是会稍微晚一点。
今天这佣人会愚蠢地来敲门也是因为陷空岛另外四位大爷觉得老五肯定已经清醒了,所以没关系。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哪里叫做没关系啊!谁会想到这个点了白玉堂还在睡觉。
“五爷,有客人专程登门拜访您,另外四位爷正在和客人谈着,请您过去。”佣人也不是就这么傻傻地承受五爷的怒火,有些事情他会马上解释清楚。
“什么事?”白玉堂又揉了揉头,比刚才清醒了不少,但是怒火不减。
佣人小心掂量着用词,免得把这颗炸弹引爆了,“对方是考古学教授。”其他的事情佣人们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去谈,主子们不会乐意听到。
白玉堂也马上就知道了,考古学教授来这里找他,只可能是为了前几天他刚入手的那一面北宋古镜。
白玉堂平日里兴趣广泛,消遣的方式很多,但是收藏古玩并不在其中。得到这面镜子纯属意外,却也是必然。
那天白玉堂参加了一个商业伙伴举行的一场小型拍卖会,原本对这个白玉堂从来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每一次他都是坐在最角落,看着其他人报价,然后等着拍卖会的结束。
然后他看到了那枚镜子。只是一眼,白玉堂就觉得有什么完全抓住了他。也就是那一次,他看着那面镜子出神,并在一锤定音之前报出了又一个新高的价位,得到了那面镜子。
素来对古玩不感兴趣的白玉堂竟然会为了一面镜子而出价,这个反常的举动引起了所有人的讨论,甚至有人认为是他们低估了这面镜子的价值,开始向他打听。
但是白玉堂没有跟任何人讨论过这个,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像他面对众兄弟“老五你开窍了”、“老五你怎么了”的提问,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一想到又有人为了这面镜子的事情来烦他,白玉堂心中怒火狂起,“告诉他们爷不见客,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说完白玉堂就摔上了门。
佣人后退了一步,揉了揉撞疼的鼻子,怎么今天五爷脾气那么暴躁?一边想,佣人离开了白玉堂的房间。
此时在客厅里卢方他们正在招待公孙策和展昭,“没有想到我们老五买回来一面镜子竟然会引来那么多人的注意,公孙教授,难道那面镜子真的像其他人说得那么不简单?”
“那倒不是。”公孙策拿出了那面镜子的照片,非常兴奋地说,“我对宋朝文物都很有兴趣,也是我主要研究的方向。看看这面镜子,完美的雕刻,精致的花纹,平滑的镜面……”
公孙策一旦说起他的研究就会变得喋喋不休,和他平时一副冰山不苟言笑的样子完全不同,这种突变也让其他四人目瞪口呆。
展昭坐在一边苦笑,用茶杯遮住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注意卢方他们诧异的目光,也努力装作不认识公孙策这个人。自己怎么偏偏就是公孙策的助手呢……展昭欲哭无泪地想。
怎么说展昭和公孙也认识那么多年了,展昭暗戳戳公孙策的手臂让他恢复正常,“公孙,正常点,吓到别人了。”
公孙策下意识地一摸脸,这才注意到自己脸上完全就是入了迷的表情,吓坏他们了,所以公孙策连忙拍拍脸让自己恢复过来,不好意思地对四人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门打开了,公孙策满心期待着进来的是白玉堂,但是结果却只是那个佣人。展昭也有点失望。
“老五不会真赖床了吧?天要下红雨了这是。”老三徐庆直接就嚷嚷了,这群人里面就属他最率直。
蒋平和韩彰一个劲儿地在后面戳他,卢方直接上去捂住他的嘴。蒋平问佣人,“老五呢?”
佣人一脸麻木,“五爷说他身体不舒服,今天没办法见两位客人了,请见谅。”这番话说得真好啊,他都把自己给感动了。
公孙策和展昭失望地对视了一眼,既然主人不方便,那么他们也不好勉强,所以他们只能遗憾地跟卢方他们告辞。
蒋平把两人送到门口,一直在跟公孙策和展昭道歉。展昭和公孙策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不过离开之前公孙策还是给蒋平留下了一张名片,“如果白先生愿意见我了,麻烦蒋先生联系我们。今天打搅了。”蒋平也收下了名片。
虽然说白玉堂气势汹汹地摔了门,但是真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又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躺回去接着睡?他知道自己睡不着了。就算睡着了也没办法延续刚才的梦。
可是除了躺回去接着睡,他还能做些什么。进浴室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白玉堂倚在落地窗的上面。
他知道自己心烦意乱的,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在梦里的那一眼。在清醒过来之前,白玉堂相信他看到了展昭眼角的泪珠。
展昭,为了那个白玉堂,咳血,昏迷,夜半饮酒,落泪。明明白玉堂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是他却那么心痛,烦躁,为展昭的不自爱。
而现在,他被清醒前展昭的泪水彻底弄混乱了。他和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竟然能够让他这样一个旁观者都那么心痛。
乱了,全乱了。白玉堂头疼,把脸贴上了玻璃,凉凉的很舒服。眯着眼睛,白玉堂看到两个人朝着大门口走去。那两个应该就是今天要来拜访他的客人。
反正闲来无事,白玉堂也就盯着两个人的背影看。看着看着,视线就集中在了落后半步的那个人的身上,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这样看着感觉很舒服。
展昭本来是和公孙策在聊天,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灼灼的视线。展昭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朝着视线的来源看去。
他看到了一大扇的落地窗,在落地窗的后面有个人靠在那里,那个人就在那里看着自己。这种视线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注视,凝视。
阳光在落地窗上反射,反了光,而且还隔了那么远,展昭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身形。迷茫的场景,却让展昭觉得这样子很美好,他隐约觉得那个人就是刚刚拒绝见客的白五爷。有心情靠窗看风景,看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不过展昭也不会就这么冲进去问他是不是白玉堂,既然已经告辞,那么就不要多做纠缠。所以听到公孙策让自己跟上,展昭对着那个人影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白玉堂在展昭微笑的时候恍了神。他起初只是注视着展昭的背影,没有想到展昭会回过头来与他对视,更没有料到展昭会在离开前给他一个笑容。
而且展昭的那个笑容,让白玉堂原本烦躁的心情一下子沉淀了下来,平复了许多。白玉堂目送着展昭两人离开,忽然觉得也许刚才答应出去见客也不是什么坏选择。
白玉堂想得太入神,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他就觉得自己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听到了他四哥在他背后说话。
“哎哟,咱家五爷这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身体不舒服不去床上躺在反而靠着窗户发呆呢。”蒋平开口调笑白玉堂,也不怕惹白玉堂生气。
白玉堂无力地扫了蒋平一眼,窝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也没有开口反驳蒋平刚才说的话。蒋平观察了白玉堂两眼,知道白玉堂是真的累了。
“你没睡够?佣人告诉我说他去叫你的时候你还在睡,你很晚才睡?”蒋平把旁边的毯子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半天才嘟囔,“他没说错,不过昨晚我照常睡觉的。就是有点累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蒋平问道,白玉堂平时是不会露出这样的倦态的,这让蒋平有点担心。
“四哥,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提起那个梦,之前的焦躁,心痛又一次浮现,白玉堂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很长很长的一个梦,直到我被叫醒。”
“什么梦?”能够让白玉堂忘记了时间,蒋平非常的好奇。
白玉堂规规矩矩地躺在沙发上,双手交握,开始回忆起那个梦。蒋平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聆听着,他一直保持着安静。
所以白玉堂能够平稳地诉说他的梦境,他说了很多:
刚刚醒来时站在巍然庄严的大殿;身着红色官服的侍卫,桃花飞雪下的借酒浇悲。白玉堂把他的梦都说了一遍,除了没有提到展昭的名字,没有提到那个让展昭如此痛苦的白玉堂的名字,更没有提到展昭的落泪。
这个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白玉堂说完了之后蒋平完全就是一副震惊的样子,“天呐,你这个梦还真的是……”
蒋平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梦。无头无尾。不知道开头的源起,猜不到故事的后续,不知道时间最后流向哪里,却被梦境的悲伤撕扯地脱力。
“说真的,四哥,你说为什么我会做这个梦,没头没尾的,但是却觉得很真实。”梦里的每个场景,给他的震撼全部都是那么真实。
蒋平拍了拍五弟,“你就不要想太多,那个人在做梦的时候不是觉得自己这个梦很真实的,到头来也都是个梦。老五你就是与众不同,连梦都不一样。”
说话间,蒋平看到被白玉堂随手摆在橱柜里的那枚古镜,“说不定那面镜子是个触发点吧。你买了面北宋的镜子,结果就做了一个北宋的梦。”
镜子?被蒋平一提醒,白玉堂惊坐起,紧盯着被自己摆在橱柜里的那面镜子,最后还是走过去把它取出来。
本来白玉堂只是想要随手拿起镜子的,但是一接触到镜框,动作就不自觉地放轻了,看得蒋平一阵唏嘘。
“老五,你还真的魔障了?还真的有这么喜欢这面镜子?”蒋平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白玉堂对古镜这么感兴趣。之前见过更久远的,也同样精美的,也没见过白玉堂有什么表态。
白玉堂拿着镜子坐回沙发上,沿着镜子上的纹路一道道地抚摸下来,心情阵阵起伏,有点闷,有点疼,但是更多的是平静。
喜欢这面镜子吗?
白玉堂自己也不知道,镜子他又不是没有,现在家里哪一面镜子不是精美无比,但就是这面镜子……
白玉堂把手贴上了镜面,入手的是平滑细腻的感觉,温暖柔软,却也坚韧,镜面微小的起伏贴着指缝,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潜回镜底。就像是把手放在水面,水纹划过手指的感觉。
只是这么看着这面镜子,触碰这面镜子,白玉堂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镜子里往外冲,往他的身体里冲,但是又被约束着,阻隔着。
两种力量的博弈,掌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骚动。
有什么东西?白玉堂睁开眼睛,竟然发现掌下的镜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波纹,白玉堂一惊,马上抽回了手。
白玉堂的动作幅度有点大,引起了蒋平的注意,“老五,怎么了,一惊一乍的?”白玉堂脸上不动声色,低着头看着镜子,哪里有什么波纹,看错了?
“没事。”白玉堂回答,但是心里却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邪门。四哥说的没错,他买了这面镜子,就开始做了个奇怪的梦,竟然连时间段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巧合白玉堂都觉得有点邪门。叹了一口气,白玉堂把镜子塞到了蒋平手里,“四哥,这面镜子你先帮我放着吧,不放房间里了,摆着和我房间不搭。”
白玉堂顺口说的理由勉强还是让蒋平接受的,因为白玉堂对房子的摆设非常挑剔,这面镜子出现在他的房间里确实格格不入。
“那好,我先帮你放到收藏室里面。你先好好休息着,做了个梦就累成这个样子。”蒋平无奈地看着自家弟弟,起身正打算离开,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刚才公孙策留下的名片。
“这是刚才那位教授的联系方式,如果你肯见他了,再给他打个电话吧。”蒋平把名片递给白玉堂。
“刚走的是两个人,两个人就一张名片?”白玉堂瞄了那张名片一眼,上面就公孙策一个名字。
蒋平好奇了,“你怎么知道有两个人的?刚才你不会是靠在窗户那里目送那两个人吧?”
“只是发呆,被走在后面的那个人发现了,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是我。”白玉堂想起了刚才那个人,心情挺不错的,“那人是公孙策?”
蒋平一脸无奈,能靠着落地窗那么悠闲的人在这个宅子里面除了我们五兄弟还有谁,人家都见了他们四个人了还猜不出来你是谁。
枉费了佣人编出来的身体不好的理由,这祖宗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真的是……蒋平扶额,“应该不是,走在后面的那个应该是他的助手,一个很稳重的小伙子,人比较安静,公孙策也没有介绍他。”
那也就是不知道名字了。白玉堂有点遗憾,但是只是一闪而过。蒋平看白玉堂兴趣缺缺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想多说话了。
“那你再休息会儿,我先走了。”说完蒋平就拿着镜子走出了白玉堂的房间。
蒋平要走,要把这面镜子带走了,白玉堂感到一阵莫名的不舍。白玉堂拼命忍耐,才没有开口叫住蒋平。
☆、第004章
“你说什么?那个白玉堂生病什么的都是装的?”公孙策的声音在食堂里突兀地响起。有杀气!所有在食堂打菜吃饭的学生老师全都一凛,辨别出声音来源后迅速撤离五米以上。
在大学里谁都知道,考古学教授公孙策那脾气惹不起但是躲得起,绝对不要在公孙策生气的时候靠近他,因为大家都听到了他那句话之后刀子和盘子亲密接触的咔哒声。
在公孙策生气的时候唯二敢接近他的人有两个,各具特色。其中一个就是心境平和得像水一样,就是现在在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公孙策的时候却还坐在公孙策对面吃午餐顺便担心一下公孙策的手劲会不会太大,导致刀子把盘子给切碎了的展昭。
展昭认识公孙策很多年了,对他而言公孙策是一个平时会照顾人的大哥,但是脾气一旦被点燃那就是天雷地火,不过永远烧不到他,所以展昭经历了之前几次的茫然后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心态要平和嘛。
所以在公孙策发飙的时候展昭还是很有心情吃自己盘里的肉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次让公孙策生气的直接原因,就是展昭的一句话。
今天去见白玉堂,无功而返,本来公孙策就很失落了,所以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公孙策一直在怨念白五爷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但是公孙策也知道不能强行要求病人来见自己吧。
所以怨念还是自个儿吞了吧。本来,公孙策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展昭吃东西正不亦乐乎呢,看到公孙策这么失落,随意地就丢了句“谁说白玉堂生病了,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二楼有个人在看着我们,估计就是他了。”
一句话引爆了公孙策。公孙策手拿餐刀直指展昭,刀锋直对展昭的鼻尖,“展昭,你真没骗我?”千万别刺下去啊,周围的人都咽了口唾沫。
“对啊,你还不相信我看到的。”展昭完全不在意自己正被公孙策用一把刀指着,而且还是一把油腻的餐刀。嗯,今天的伙食很不错。
公孙策从小到大最恨的就是展昭这一副笑容了,笑得那么白眼狼,还那么理所当然,你还找不到理由骂他。
自己竟然就眼睁睁地把研究一面古镜的机会放跑了?怎么可能!越想越气,公孙策直接丢下餐具就往食堂外面跑。
糟了,公孙要杀回去了。展昭连忙把嘴巴里的肉嚼一嚼咽下去,又喝了口水以防自己噎着,连忙冲上去把公孙策拖回位置上做好。
“公孙,你冷静点。”展昭一低头就看到公孙策瞪着自己,他连忙送上杯水给公孙策拜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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