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土方下了橫濱車站的月台時,被銀時從後方叫住,反射性地回過頭,卻被銀時扣住手腕,死不放手。
「你這是做什麼?」土方吼道,「現在剩的時間不多,給我搞清楚狀況啊!」
「要搞清楚狀況的人是你,土方!」銀時也吼著回應,「你要去的地方不是其他地方,是橋田的『八貝灣』!」
「放手!」土方的手腕在不斷掙扎下逐漸出現了勒痕,「就因為是八貝灣,我不能讓兩個人同時冒死亡風險,必須留下一個人把橋田的狀況說明清楚給調查廳啊!」
「你他馬的不准給我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
土方愣愣看著銀時再度爆發的怒火,忘了反抗的力道,也忘了自己似乎應該反駁些什麼。
「報告沒辦法交給調查廳又如何?我們的任務是『找到英弘證券內線交易的線索』,那些就算交給神樂他們也一樣能完成,不是嗎?」銀時說道,「橋田為什麼拿英弘證券內線交易作為擋箭牌投入夢境科學產業,這是我們兩個想找的答案。但如果我們之中的誰死了,知道答案還有意義嗎?」
──從開始到現在的答案追逐,少了你或我,還有意義嗎?
土方輕輕閉上眼。這不是讓不讓步的問題──或許他應該再思考一遍:就算不是真心「愛」,他能不能全心全意信任坂田銀時這個人?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他又在這個節骨眼糾結什麼?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時間不多了,我們現在就去。」土方穩了穩聲音,「別扯我後腿。」
銀時聞言便笑開了。
「你才別扯人後腿,美乃滋控。」「之後你可得好好請我吃一頓飯才行。」
「行啊,全世界最棒的美乃滋蓋飯餐廳。」
「那個就饒了我吧。」
兩人在出了橫濱車站以後,攔了輛計程車直抵八貝灣。到達時已經夜半時分,附近的路燈或者熄滅、或者明明滅滅地閃著橘色光芒、或者昏暗地亮著。土方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在上火車前就預先在包裡藏了手槍和手電筒。
「拿著。」土方將手電筒遞給銀時,「我猜你沒有拿過真槍。」
真正走到現場時,發現此地仍舊荒涼,乍看起來跟七年前新聞上看到的一樣,沒什麼改變。但無論是曾經在多年前來此憑弔銀八的土方,或者是第一次踏上八貝灣這塊領地的銀時,都知道這裡已經和從前不大相同。兩人小心翼翼地靠著貨櫃邊緣前進,周圍又暗又安靜,他自己的腳步都必須放輕,才能放心緩緩靠近目的地,而不被一旁的保全人員發現。
眼前有一棟看起來比起周圍稍微新一些,卻故意以灰色的漆料與眾多繽紛的塗鴉掩飾其外表的建築,土方馬上判定那棟就是新的橋田生技實驗中心。其中有扇窗戶亮起暈黃的燈光,土方便示意銀時以那處光亮為目標繼續向前。
靠近一點才發現實驗中心前面停了輛黑色的豐田車,車邊有兩個人在談話。也因為附近相當安靜,只有車子引擎的聲音,只要離得不太遠,便能聽得見他們的對話,而只要還能聽見他們的對話,便算趕上了時機。
「車開慢點,月詠。」銀髮的男人說道,「晚上路況不好,左右看仔細點。」
「倒是您早一點休息,教授。」被稱為月詠的女人笑道,「感冒咳嗽都拖這麼久了,竟然沒有好轉的跡象。」
銀髮的男人沒有多說,揮了揮手送走了女人便轉身回到實驗中心裡,卻在大門闔上的剎那,停止步伐與動作。
「雖然我不曉得兩位怎麼進來,還沒被警衛發現。」銀髮的男人說道,「但既然都走到這裡了,就不用枉費心力躲躲藏藏了。這裡除了我以外沒有別人。」
子彈上膛的聲音後之而起,清脆一聲「喀噠」彷彿宣判對決的鈴音。
「坂田銀八,這一次,絕對要讓你老老實實交代清楚這一切,」土方冰冷的聲音自男人的腦後響起,「無論是十年前那場車禍、七年前在這裡發生的槍案,以及你的所作所為──今天通通給我在這裡,親□□代清楚!」
被槍指著的男人輕輕笑了,說道:「上來吧,既然都找到這裡了,就來看看你們最想知道的東西吧。」
土方和銀時面面相覷,並警惕地環顧四周,心裡隱約感覺事有蹊蹺,但說不上那是什麼樣的感受。
銀八領著他們走過長廊上了二樓,土方心裡訝異這座實驗中心裡,竟然購置了不少大型木材家具。直到走到了銀八的辦公間,看見滿坑滿谷的資料散在地面上,混亂彷彿未經整理。
土方隨手拾起腳邊的資料,一份份都是關於夢境科學最新進展,以及新藥、新科技相關的報告與資料。瀏覽著上頭交錯複雜的公式,土方在一份最關鍵的報告上發現了一件事。
「銀八,這怎麼回事?」
如果拿電腦來譬喻的話,就土方來解讀報告上面的內容,便好比是寫了個無線迴圈的程式讓電腦高速咿d,直到讓電腦燒成了塊廢鐵為止。這樣天方夜譚的報告,怎麼可能會是如橋田集團所言,夢境科技大躍進的證明?
「那就是我這七年來在做的事。」銀八淡淡地說道,「把夢境科學裡最關鍵的技術上了鎖,其後所有人只能停滯在原本已經發展的項目上,難以前進一步。」
銀八不疾不徐地點上了菸,輕輕呼了口氣,卻又咳了很多聲。銀時注意到銀八習慣性地右手背狠狠抹過嘴唇,眼尖的他似乎看見了艷紅的血跡。
「話說我以為你們進來逛了一圈以後就要問了,沒想到你們一個字也沒提。」銀八說道,雙手還插在口袋裡,「撇開實驗中心不談,不覺得這裡簡直像大型家具展售會場嗎?」
「不要跟我兜圈子,銀八,」土方使勁維持自己的平靜,「你就算掙扎也逃不了的。」
「誰說過『要逃』呢,十四?」
又是那溫柔得像夢魘一般的聲音。
「我只是後悔自己怎麼沒多注意一點,多拖了兩個陪葬品啊。」
銀時察覺有異,設法拉下土方的槍,拉著土方一起跑。但一切總有個環節出錯,銀時要奪下土方的槍時,土方扣下了扳機,導致射擊方向偏誤,擊中了銀八右胸腔的位置。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銀八順著子彈的衝擊力道,向後跌進了後方的鐘擺裡,伴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音。
最後,他們誰也沒料想到事情會這樣演變。
起初只是遠遠的幾聲「嗡嗡嗡」,直到聲音愈靠愈近、愈來愈響,伴隨著地面連續不斷的震動,他們才赫然發現這不是普通的地震──銀八從頭到尾只是要將他們困在此地,讓整個實驗室跟著自己一起陷入爆炸與火海中。
「銀八!」
銀時看著土方幾乎愣得難以行動。與銀時拉住他的方向相反,土方衝向銀八摟住對方,即便爆炸的聲音近得就像咫尺之遙而已。
「混蛋銀八,你怎麼可以這樣!」
土方再也難以吞下怒氣,在銀八面前崩潰了聲音。
「……土方,拜託你……拜託你跟著銀時一起離開這裡。」
銀八的聲音斷斷續續,劇烈的咳嗽甚至使得中彈位置的疼痛感更加清晰,痛得他皺起眉頭。
「不行,你別說話,我跟銀時都會救你出去。」土方一邊慌張、一邊勉強自己冷靜,「你給我醒著啊,坂田銀八!」
「……別、別救我,我的時間……本來就……不多了。」銀八喘著氣說道,「你和銀時……你們還有未來……拜託……拜託別因為我的自私……斷送……。」
「別說啊!」土方的聲音裡夾雜了絕望的哭腔,「我不准你再說了啊!」
「一直……一直都沒有……好好……告訴你……。」
銀八抬起手撫著土方的臉頰,這次的溫柔終於是真實的,不再別有意涵。
「……謝謝你……如此全心全意……愛我……。」
「停!我叫你別說!我不要現在聽!我們出去再說!都叫你出去以後再說了啊!」
「我也──」
「土方,」銀時一直不斷環顧四周,「把這傢伙架走,我們沒時間──」
因為時間一向不等人的,包括眨眼間飛逝的七年,包括那些曾經,自然也包括那宛如撒旦微笑的火舌。銀時和土方訝異地看著四處竄起的火光堵住了出入的門口,眼看只有撞開窗戶玻璃跳出去,才是唯一能獲救的辦法。
「土方,你先撞開窗戶玻璃跳出去,一出去以後立刻找人打電話求救。」銀時說著就將銀八的手鉤在自己身上,「你撞出去之後,我會帶著這傢伙一起跳。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先緊急做點搶救。」
土方看著銀時用力地點點頭。起身預備好姿勢、護住頭部、衝刺,玻璃「框啷」順著土方身體衝擊的力道碎在夜空之中,熠熠點點地好比閃爍著的星子。
雖然土方嘗試著不讓自己受太多傷,但落下的方向依舊使他狠撞了地面,本來就因整日奔波而疲憊的腦袋,不可自抑地暈眩起來。他試圖要爬起身,看著銀時勾著銀八的胳臂,準備要跳出窗外時,最後一波爆炸來襲。
銀八跟銀時就像是被爆炸聲扔了垃圾出來一般,被拋到空中不算太美的弧度,落地的地方距離土方好一段,而銀時來不及注意保護自己和銀八,頭部率先摔在堅硬粗糙的地板上。
「……銀……銀時……」
土方伸手想企及那對兄弟身旁,無奈距離實在太遙遠,只能眼睜睜看著鮮紅的血液沿著銀時髮流蔓延到了地面上,和銀八身上不斷湧出的鮮血,最後竟然匯流到一起。
「……銀……銀時……」
如果這是夢境,接著土方就會醒來、接著他就會發現自己完好如初的躺在某一個地方,或許幸叩脑捰腥伺阍谒身旁,可能會以不耐煩的誾氣對著他說,「你終於醒啦」。
如果這真是夢境。
☆、29
【29】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
在討論夢境的時候,我們為什麼要分清真實和虛假?為什麼要定義清楚自己的想法?難道是為求內心有一個穩定的羅盤,使我們永遠不會迷失?那麼如果有天羅盤失靈,也依舊能清楚找到自己的方向嗎?還是我們會哭著大喊「迷路了」,直到最後眼淚都乾了、嗓子都啞了,直到最後明白沒有人可以拯救自己的時候,才終於安於自己無知,靜靜地駐紮在迷路的地方?這也是為什麼愈長愈大,很多時候人不再試圖仔細思考。安靜接受自己擁有的,不去質疑自己失去的,是活在這世上最省力的法則。
真的只能這樣了嗎?土方想著。或許只能無奈點頭吧?有時候真實太令人疲憊,真相總出乎意料令人絕望。起碼夢裡有個可以寄託的世界,寧可在夢裡探索無限可能,也不願在真實裡遭到無情摧殘。
「醒了?」
大概是眼皮慢慢睜開的緣故,在一旁看著的是總悟,本來還在瞌睡,但很快就察覺土方已經清醒。
「你別亂動,土方先生。」總悟說道,「除非你想稱了我的心,早一點升天。」
「我在哪裡?」
「醫院裡,手術完過了三天。」總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所以總共昏迷了三天。」
土方眼睛轉了轉,問道:「銀八呢?銀時呢?」
總悟一臉早料到的表情,但說話欲言又止。最後在土方眼神無聲的催促下,還是鬆了口。
「只救活了一個。」
總悟說道。他看見土方斂下目光,很貼心地沒有繼續告訴土方是哪一個。
「等等醫生來檢查你的狀況以後,你可以試著下床去探望他。」總悟別開臉,「雖然他傷勢比你要重,目前應該也還在睡,不過有a照顧著。估計等會你過去的時候,他也會醒著。」
土方點點頭,說道:「多謝了,總悟。」
總悟則是不耐地翻了白眼,咕噥了句「真噁心」。
等醫生來過以後,土方在總悟的幫忙下,扶著點滴架走到了另一間病房。神樂趴在床邊,一言不發地盯著氣息平穩的銀髮男人,直到發現土方和總悟出現在門邊才站起身。
「銀醬剛剛醒了一會,過一會又睡了。」神樂說道,「先別吵他吧。」
土方點點頭走近床邊,感受陽光灑在那雙閉緊的眼,和煦又溫暖。神樂把椅子推向土方,讓他坐下來,自己則和總悟默默一起退了出去,讓兩人稍微獨處一會。
「……唔,土……土方……?」
「你醒了,銀──?」
「──銀時。」男人說道,「剛剛神樂告訴我你還在病床上。」
「和你一樣,醒來不久。」土方說道,「你狀況還可以嗎?」
「還行,醫生說好險只有輕微腦震盪,如果檢查通過就沒什麼大礙,靜養就好。」銀時說道,「你呢?雖然我看你都能下床走動了。」
「確實沒什麼大礙。」土方說,「本來我的傷相較起來是比較輕一些。」
「那麼恭喜你。」
接著便陷入一片沉默。銀時伸手握住土方的手,小聲說了句「真冰涼」,才又繼而打破了沉默。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我沒有替你救回銀八。」
「說什麼呢你,這沒有必要道歉。」土方說道,「我還得謝謝你啊,銀時。」
銀時沒有回應,只是抿了抿唇,問道:「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我會出國旅行一段時間,再回到東京。」土方說道,「說不準多長時間……你會來送機嗎?」
「你不嫌棄的話,我倒是可以去幫你撐場面哭兩句『捨不得啊、捨不得啊』什麼的。」
土方笑了,表情有些莫可奈何,卻不反駁。
「一言為定啊。」
就像這樣一點小小的約定,在兩人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近似「羈絆」的默契。總是沒有對彼此說太多話,卻彷彿知悉對方的一切。土方不會把這樣的默契定義為「愛」或者「愛情」,這些對他們的感情來說似乎過於膚湣?
到了土方要飛出國的那天,他請銀時開車送他到機場,甚至讓銀時兼任了免費車伕替他搬行李,好讓自己能提早至櫃檯報到。
「既然去了歐洲就好好玩,別想著日本的事了。」銀時說道。
「我不想的話,可能連你的那份紀念品也一起忘了。」土方冷淡地反駁道,「你說怎樣比較好?」
「抱歉,那你還是多考慮我那份紀念品吧。」
土方拖著登機箱正要轉身,被銀時輕聲叫住了。
「我可以叫你『十四』嗎?」銀時小心翼翼地問道,彷彿這稱呼需要獲得土方的許可。
「這世上除了近藤兄,已經不再有人這麼叫我了。」土方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我想你應該不嫌棄這名字才是。」
這下換銀時笑了,又說:「十四……我能吻你嗎?」
土方看著銀時好一會沒有回答,最後只是在對方的臉頰上,蜻蜓點水般啄了一下。
「等我。」
這句話包含的意思太多。旁人可能還要問問土方到底是要等什麼,然而銀時卻心領神會地笑了笑。
「你回來之前,我會把你家整理乾淨。我也會再去看看老家,這下真的只有我一個人要處置那棟房子了。」銀時說道,「你回來之後,我們可以商量一起住哪,接下來怎麼過生活。」
「真的是我做任何決定,都願意奉陪?」
「是你的話,我說到做到。」
土方後來在飛機起飛後,望著窗外無邊無際的白雲,思考著。如果對銀時的感情不是「愛情」,又會是什麼呢?
毫無疑問的,至今土方對銀時的行為表現,在旁人看起來都與戀人無異。這種與愛情微妙差別著的心情,或許也只有土方自己能明辨出來?人真的是很複雜的動物,再怎麼詞藻豐富的語言,也有只能意會、無法言傳的時候。
這樣的心情,或許也是由於土方比自己料想中更早接受了銀八已經離開的事實。土方很訝異自己糾結了七年的感情,在從總悟口裡得知銀八死訊時,難過的時間太少,如釋重負的感覺卻一直存在,就像完成了什麼任務一樣。很可能早在這七年裡,那份愛因為執著而早已變質也說不定?最後的放手,或許也是對彼此最好的解脫。
現在的土方已經可以平靜地看著志村妙整理出來的調查報告,看銀八究竟是多少年前,便已經立下決心,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做著計劃,最終才這樣搗毀橋田想將夢境科技化作軍事用途的白日夢。那次的爆炸裡,百分之九十的研究資料都付之祝融,剩下的百分之十則是些無關緊要的研究方法、操作流程……等。而那百分之九十的完整資料架構,全都在身為實驗中心主任以及立川腦科學研究中心主任,坂田銀八的腦子裡,等於一切資料他也一起帶入了墳墓裡。
土方突然想起亞特蘭提斯,也就覺得銀八的死就像這個絢爛又神祕的國度一樣,沉睡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而這趟旅程,對土方來說,似乎比較像是一次送別的巡禮。談不上心情輕不輕鬆,不過總是平靜的內心,也讓土方得以專注在當下的風景,或者享受著不同的美食。這麼多年來,土方至今才發現一個人其實也可以過得很自在,重要的是怎麼珍惜自己、珍惜別人,畢竟每一次相遇、別離都是一種緣分,不是嗎?
也因此,就算認識了一個人生活的美好,他並沒有打算拒絕銀時在一起的提議。
回到日本的土地上,土方第一件事便是打電話給銀時。他們見面的時候,銀時緊緊擁抱著他,他沒有多說話,只是輕輕地抱了回去,時間多長並不清楚。之後銀時提議先到土方家去放東西、吃個飯,土方不置可否便由著銀時去了。
只是到了家以後,當銀時還嘮嘮叨叨說著東西放哪、要不要行李歸位之類的瑣事,土方實在嫌煩,便以吻封住銀時的嘴唇。唇畔離開時還微微牽著細絲,他直勾勾地看著銀時,看著那雙讓他魂牽夢縈的紅眼睛,不禁紅了眼眶。
銀時依舊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多餘的安慰。他發現土方並不排斥被壓在牆上,便溫柔地吮著土方頸項的肌膚,解開襯衫的扣子,聞一聞土方身上獨特的氣息。他們同樣都懂喘息這種明顯不過的暗示,只是出於不習慣、羞恥或者其他,比起一些粗暴的言語刺激,或者魯莽不體貼的動作,溫柔還是最適合當下的氛圍,能讓人安心而全心地獻出自己的全部。
土方想通了一件事:或許只是相較起銀時,他不那麼「愛」對方而已。但愛情從來不是全部,生活才是,也因此早在他認識銀時沒有多久以後,他便能全心全意地相信對方,無意識地將自己託付出去,像家人一樣彼此照顧。
──有這樣的結果就好。真的很謝謝你,銀時。
土方將頭埋在銀時的肩窩,給予輕輕一聲壓抑卻鼓勵性質的□□。
☆、30
【30】
其實在銀時和土方提出離開調查廳的時候,整個組織也就大致解散了。雖然所有人的感情依舊很好,經常舉辦些聚會,但那些夢境科學啊、那些以前工作的往事都不怎麼再提起。聊的經常都是最近生活上發生的事,有惹人發笑的、也有令人悲嘆的,畢竟這也就是人生。
「那兩個孩子還好嗎?」新八問道,「之前聽說你們收養了一對小兄弟,真是嚇了我一大跳。」
新八所指的孩子,是在兩人的生活塵埃落定以後,以各自的名義收養了孩子,孩子的姓氏就尊重其意願,維持原樣並不更動。
兩個小兄弟雖活潑好動,聽說生父是個歐洲人,也因此頭髮燦金色的挺漂亮,可惜是兩只捲毛。父母因為一場車禍而去世,也因此造就兩兄弟偏早熟的性格,所幸屬於男孩子的活潑好動並沒有因此消失殆盡──這也讓土方有些頭疼,他不怎麼喜歡因為兩兄弟打架的事,到學校去跟老師賠不是。
「銀時,你去幫我管管兩個小魔王。」土方說道,「我這邊弄好草莓蛋糕以後,就可以叫他們過來吃了。」
「我以為你不太會弄甜食的,好意外你竟然試著在學做點心啊?」
銀時摘掉了眼鏡、擱下一桌子的設計圖,起身抱了抱土方。
「會這樣也是因為那兩個小傢伙吵得我不得安寧,」土方沒好氣地說道,「也太奇怪了吧?全世界就我家的人嗜甜如命,好像吃東西不甜就會出人命似的……。」
「是、是、是,」銀時抱著土方,在臉頰上親了一口,「謝謝你,十四。」
「都不噁心啊你?」土方皺了皺眉,卻笑道:「那兩個傢伙快把屋頂給掀了,快去。」
「遵命,老婆大人!」
「再給我喊這種不害臊的稱呼,我就把你的那份分了,反正兩個小傢伙肯定不會拒絕。」
「對不起我錯了,十四。」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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