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穆辞宿也找出了一个比较另类的角度,是公交汽车。
早在去年各路公交车就都安装了行车记录,这个和具体行车路线无关,是整个公交系统统一标配。所以穆辞宿直接给师兄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
可你找这个也没有用啊!你要怎么证明杨日昌的确是一直在工地?师兄觉得穆辞宿这个方向有点太虚了,多半是要白费力气。
可穆辞宿却觉得这或许是一个突破点,我观察过杨日昌,这个人很节俭,出门的几次不是给家里汇钱就是为了给妻子和女儿买什么东西。老城区这边能够通往商业街的就只有411路。只要看杨日昌每次都在哪里上车就可以了。
即便不能证明他后四个月一定在工地,可最起码可以证明,他没有离开这片区域。
还有杨日昌说的那些人,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你没找人调取老城区附近的监控吗?
调了,没有什么用,范围太大都是大海捞针。
所以你想到公交车?
对。除非打车和步行,剩下不仅是杨日昌,所有那个工地想要离开老城区都必须坐411路,所以我才觉得这里有戏。
先这么查着吧!这案子的确很蹊跷。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的,怪的不行。师兄也叹了口气,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的问了穆辞宿一句,你和傅昭华是怎么回事?
啊?穆辞宿这两天一直在忙着案子的事儿,光是交警大队就那头就跑了好几趟。还真忘了傅昭华这一茬。
这会子师兄一提起来,穆辞宿心里顿时就是一紧,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师兄听他半天没言语,也猜了个大半,没说什么,只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而穆辞宿发了会呆之后,也赶紧把没有用的情绪都抛弃掉,转而拉回到正经事儿上来。
他晚上约了人,就是之前巧遇的那个出租车司机。
很多时候,在难以取证的情况下,最后的办法就是从以前入手。
诬陷,这个手段极其相似,穆辞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出租司机告诉他的案子。
他当时虽然没有说出太多的细节,但只是一个框架就足以和眼前杨日昌的案子重合。更何况,他还提到了孟家。
所有人,包括警察在内,都认为孟家是在时家倒台之后才接管的工地。可那个司机却亲口说的一开始这块地就是孟家的!
再加上那个姓陆的暴发户手里的皮包公司,这些事儿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晚上五点整,穆辞宿准时到了约定的地点。是个非常常见的小饭馆。
穆辞宿随便找了个靠窗显眼的座位坐下,慢慢的将脑子里乱成一团的线索整理到一起,最后发现一切的交叉点,其实还是那个工地。
穆律师!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穆辞宿的思路。他转头看,正是之前的司机。
不过那司机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她见到穆辞宿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爸爸就是姓孟的一家害死的!
穆辞宿抬头和她对视,那女孩似乎有点害怕,可还是大着胆子对穆辞宿说,我爸爸不是意外,是他们害死的!
穆辞宿抬头看了司机一眼,发现那司机满脸严肃,没有反驳的意思,似乎是百分之百认同这女孩说的话。
很好,这案子是越来越复杂了。穆辞宿示意这两人先坐下,然后才问起了具体原因。
只能说,如果这一切案件的真相背后没有孟家作为推手,那只能说巧合二字的能量太大了,大到足以让所有窝藏坏心的恶人都自食恶果。
第97章诡异的巧合
穆律师,我给您看一样东西,这个是我爸爸留下来的。在说明一切之前,女孩给穆辞宿一个烟盒。
这里面有什么寓意?穆辞宿打量了一会,就是最普通的烟盒,只是牌子有点小众,穆辞宿记得这家烟厂在前年就倒闭了。倒闭第一年还有几个小卖铺卖个存货,这两年存货都清空了,这种烟盒也变得少见起来。
这烟劲儿大了点,不过醒神儿挺好。司机顺口说了一句,我们开车的和上夜工的不少人都抽这个。毕竟也便宜。
所以你们想告诉我什么?
这个烟盒是我爸爸藏起来的。回忆起过去的事儿,女孩的眼神也变得有点迷离。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我爸爸从工地那头赶回来,进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站在水槽前连喝了好几杯凉水。
记忆闸门打开,而记忆里的那个人也变得清晰许多。
老街区的老房子,脆弱的窗户因为大风而不断发出支离破碎的声响,吵得女孩睡不着。而父亲的突然回来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原本她是想直接开门和父亲打声招呼,可当时父亲难看的脸色最终还是让她放弃了选择偷看。
我当时觉得他是外面发生了什么难事儿,所以没有多想。可后来我看他悄悄地把一样东西藏在了饭桌后面的橱柜里。
我爸妈感情很好,当初他们家结婚的时候,我爸爸为了哄我妈妈高兴,在橱柜处做了个手脚,哪里有一个类似于鲁班锁样式的暗格。
外人看,可能就觉得那里是个装饰,可不是的,里面有很大的一块空间可以放东西。我爸爸曾经总在里面放要送给我妈妈的礼物。
然后那天,我亲眼看见他把烟盒藏在里面。之后第二天,他就因为意外死在了工地上。
你说他藏起来这个东西,然后就出事儿了?
对。一开始我没有往这方面想,可后来他们强行说我父亲根本不在哪里做工,是偷跑进去的。没有做安全措施,还给他们工地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后面的事儿,您做这一行,想必我们不说您也查过了。我们想变了所有办法,都没能找到我父亲在工地工作过的证据,最后我们家倒赔了二十万。这事儿也彻底被压下去了。女孩咬了咬牙,抬头看穆辞宿,我和我妈虽然知道的都不多,但也明白很多事儿不是空穴来风。
我爸爸到底是为什么死的?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天衣无缝?还有那工地从最开始就不是时家的,而是孟家的!
你怎么知道的?
司机咬了咬牙,给穆辞宿放了一段录音,穆律师,您听这个。
是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的。
什么接手时家烂摊子,时家就是个挡箭牌,这地本来就是我们小孟总的!
我小舅子刚出事儿那会,我也是个愣的,觉得这事儿比窦娥还冤枉,就差没六月飘雪了。正好我也是个开出租的,我那阵子就总在工地那边转悠,假装拉活,实际上就是想打听。
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还是被我抓到把柄了。这哥们是工地一个小头,那天喝大了断片,说露馅了。
那后来呢?穆辞宿本能觉得这后面的情节恐怕不会很美好。
果不其然,司机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我录了他说的话,当然想顺着查下去,结果后面连续俩月我都没在碰见那个人。
也是下雨的晚上,我在工地门口接了一个穿着雨衣的男的。也是喝了酒了。我就故技重施,想套几句话。结果他说的第一句是,之前坐我车的那个人,死了。
怎么死的?
糖尿病并发症引发的急性肾衰竭。抢救无效就死了。司机看着穆辞宿,眼里的恐惧也越发加深,穆律师,你觉得这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