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顺着头发流进眼睛,简子星立刻闭上了眼,在蓬勃的水下狂冲。
越冲越热,体温已经打败了水温,臊得浑身都烫。
他洗完头,把湿漉漉的头发往后胡乱一抓,决定再看一眼。
不敢多看,但看完还想再看。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男朋友效应。
水没关,他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一步,头刚转过两人中间隔着的板,就跟另一个家伙差点撞到鼻子。
干什么你!简子星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瞪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鬼鬼祟祟要干什么!
仲辰往后闪了两步,一脸茫然的无辜,啊?不干什么啊我看这个板上面好像有蚊子,我凑近看看是不是。
简子星缩回去,赶紧洗!
嗯嗯。仲辰那边明显加快了速度,伸手进澡筐里乒里乓啷一通翻,动作忽然又停下,皱眉探过头来,那你刚才干什么呢?
我他妈听见你那头有动静。简子星说,就知道不该跟你一起来洗澡。
幼稚死你得了。仲辰一边嘟囔一边费劲地甩开洗发露盖子,抬到头顶一通挤,又扔回筐里,闭着眼睛搓泡泡,老子就没见过你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主。
他正说着,忽然感觉到周围光线又暗了一分,即使隔着一层眼皮也十分明显。
一个有点熟悉的呼吸声在他对面。
仲辰抓泡泡的动作停顿住,睁开眼,果然见简子星就站他对面。
干嘛啊。隔壁水也不关,你很浪费。仲辰说。
简子星目光扫过他耳骨,我来提醒你小心点,刚提前换完耳钉别沾水,但看来已经晚了。
唔,还成,没觉得疼。仲辰下意识伸手要摸,快碰到了才想起手上全是泡沫,于是又作罢。
简子星站对面,热水激得脖子和肩膀都红通通的。随着呼吸,颈侧两道浅浅的窝起伏着,再顺脖颈一路延伸至锁骨。
哎。仲辰忽然把心一横,看看这一排没别人,索性一伸手抓住了他肩膀。
简子星警惕地挑眉。
仲辰也不管自己脸颊两侧往下流泡泡,把人扳过来对着嘴唇就咬,简子星伸手抵着他肩膀,似乎本想下意识推他,但碰到后又临时改了主意,攥着他肩膀反啃。
整个澡堂里都是哗啦啦的水声,隔着压根不隔音的瓷砖墙,后边那几趟过道里人小声议论的声音也格外明晰。
仲辰今天又被简子星给打了,听说了么。
贴吧都飚红了当然知道啊。唉,你们说简子星到底什么神人啊,仲辰啊,说打就打?
而且据说仲辰都不敢还手。其实仲辰要真还手咱学校没人能打得过他吧?练家子,后脖还有刀疤呢,简子星也就一拽了点的好学生。
你能不能别把好学生三个字说得那么轻巧啊,你倒是考一个学年第一我看看。
我可没看不起好学生,我想当还当不上呢。我要是简大佬,六百九我早就走了,还复读个屁,Q大要是要我,扫大街专业我也去。
滚吧,你直接去扫大街,不用文凭。
澡堂里一般没人唠嗑,但只要有人先唠上了,找到一个有意思的话题,所有人都能加入讨论。
至少身后那一趟人渐渐地都聊开了,小可怜们并不知道简子星和仲辰就在一墙之隔听着,讨论得越发欢畅。
人声清晰,但又被水声隔得很远似的,近处只有两人错落的喘息。简子星垂眸看着仲辰充了血一样红的嘴唇。
少侠,肺活量可以。仲辰笑着冲他眯眼睛。
简子星胸口起伏,过一会才淡然道:不会比你差就得了。
他说着撒开手,仲辰肩膀都被他攥红了,深红的一大片,看着特别让人想揉。
但简子星忍住,视线从容飘开,仿佛那不是他干的。
快点儿洗。仲辰又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洗完澡咱俩去校门外,你想不想吃冰淇淋?
你热?简子星漫不经心地抬眸瞅他。
你不热啊。仲辰嘀咕,我看你脸红的都要爆炸了。
你才要爆炸,你从头到脚都要爆炸。简子星撇撇嘴,走回自己那个格子,侧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肩膀上也被攥得一片深红,没比那家伙好哪儿去。
他忍不住又开始担心,等会万一出去时偶遇隔壁那伙人,会不会又被传言在澡堂子里干起来了,打了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简子星正琢磨着,余光里忽然飘过一条修长的腿,隔壁水声停了,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仲辰从自己面前路过,径直往外走去。
干什么?简子星探头出来,洗完了?东西不拿?
洗完了,你等会帮我拿下东西,我去找隔壁聊聊。仲辰温柔地笑,一群大老爷们舌头长,我帮他们打个可爱的蝴蝶结。
话音落下没多久,隔壁的讨论声戛然而止,而后就像排好队似地一个接一个关水龙头,澡堂里的水声仿佛从高音一阶一阶跌落下来,片刻后,仲辰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唠什么呢,我刚在隔壁听说我被打得哭爹喊娘,连个屁都不敢放?
一片死寂。
在仲辰动手之前,简子星淡定地冲干净身上的泡泡,关掉水,一手拎着一个澡筐淡定地走出去,路过刚才那一趟,里头的人正被仲辰训得一个个抱头面壁,没有人看见他。
江湖凶狠大帅哥辰辰同学百无聊赖地站在地中间,抬脚在最外边的挡板上咣当踹了一脚。
从你开始一个一个来,说我是长舌怪,后面接着说我错了,说十个来回,我就忘了你们都是哪个班的叫什么。
我是长舌怪。第一个同学哭丧着脸。
我错了。后面的屈辱道。
仲辰满脸杀气,抬脚又踹木板,大点声会不会!
我是长舌怪!
我错了!
第76章耳钉
一直走到学校外头,简子星的脚步才稍微缓了一些。今天突然降温,西门外头一个学生影都没有,两人站在校门外路灯下,仲辰伸手道:筐筐给我。
自己能拎。简子星没给,呼了两口白气后回头瞅他,你幼稚死得了,那是澡堂子里啊,一个个光不溜秋的你还欺负人。
那不叫欺负,那叫教育。仲辰懒洋洋地伸手夺过简子星的澡筐,又探头过来,强行揪下他罩在头上的帽子,在耳垂上轻轻亲了一口。
这叫欺负。仲辰说。
简子星一脚踹过去,得脚后冷漠地转身继续走。
洗澡时浑身热血,这会倒没那么想吃冰淇淋了,西门外只有卖炸串的还在,俩人就站在小摊前胡乱拿东西丢进餐盘。